陈妇笑容更盛,看?着她说道?:“我们出来前虞姑娘也这般同我们说过,不会死。”
“姨姨不信?”
陈妇已到徐娘的年纪,妙娘还正值妙龄,称对方一声姨姨也合情合理,只是?以往不曾这般叫过,倒让陈妇受宠若惊了。
陈妇再?次仰头看?天,“我信。”
这份信任从她决定誓死追随虞归晚那?天开始就深种在心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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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
城门关闭,蒙灰披着铠甲领卫所营众将士坚守,严格执行虞归晚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在这个时候出城。
他们站在城墙之上遥望南柏舍的方向,那?摧枯拉朽、地动山摇的炸响隐隐传来。
城内的百姓也是?关门闭户,一家?老小躲进地窖避难,在昏暗中跪下?虔诚的求神拜佛,盼着自己人能?胜。
他们并不知道?固守河渠的只有万把人,无援军的消息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局势会更乱。
曹知县也没有停止向外求援,信中言辞恳切,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大雍,为了河渠的百姓,他死不足惜,但不能?让黎民百姓再?遭受战火之苦啊。
已经在商铺后院安顿下?来的幼儿坐卧难安,心焦到旧疾复发。
廖姑谨记师傅的叮嘱,见?幼儿脸色不好,便劝道?:“幼儿姐,你坐下?吃些东西吧,从师傅离城后你就滴水未进,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住,别回头师傅平安归来了,你自己却病倒了。”
葛大娘也跟着劝:“是?啊,姑娘,好歹用些饭吧。”
幼儿知她们是?为了自己好,可外面一丁点消息都没有,她实在忧心,哪里吃得?下?去?。
她坐在椅子上,抬手死死摁住太阳穴,忍着钻脑子的疼痛,同赵祯提道?:“不怕跟你明说,九王已被?生擒,就囚于东辽在偏关的大营,岁岁手底下?的人为探得?此消息也费了不少功夫。东辽那?个三?王子想必你也听说过,是?个极阴狠狡诈之徒,他定是?知道?固守河渠的北境军不足两万人,且我们没有援军,他让刘缕领七万铁骑攻南柏舍,势必还有后手,大军说不得?就会冲县城来,破了河渠就能?直指府城。”
赵祯见?她整张脸都惨白了,额头不停往外冒冷汗,知她身体已到极限,便道?:“有随行的大夫,不如先请了来给你瞧瞧。”
“你别同我扯别的!”幼儿动了气,抬头狠狠瞪她,咬紧牙根道?:“我知你随身带着公主印章,也知你来南柏舍为的什么,更知你并不那?么想救九王,甚至不想救太子,你在等,等赵斥动手铲除掉麒麟城敢反对他登位的朝臣和世家?,只要这些人联手不成,土崩瓦解,你借机掌权的可能?性就大,从一开始你就是?奔着北境军来的,因为你比谁都清楚唯有拥兵才能?平息麒麟城的内乱,才能?有资格跟景宁侯谈条件,就算你无缘那?个位子,也要做最有权势的长?公主,北境军和传国玉玺就是?你的筹码。”
雍帝盛宠长?阴公主,还曾颁下?一道?旨意,如有朝一日公主持亲笔书信并印章求援,文臣武将都不得?违逆。
虽然大多数人觉得?此为玩话,但这也是?圣上旨意,焉能?不遵从。
赵祯垂眸,良久才叹道?:“你果真聪明,总能?猜到他人心中所想。”
因为气急,幼儿咳得?凶险,伏在椅背半天才缓过来,期间赵祯想起身过去?帮她捶捶背顺顺气都被?她冷眼?给瞪了回去?。
廖姑也不许赵祯靠近,握着拳头气愤道?:“自从你来了之后就没好事,我们都倒霉死了,你快离幼儿姐远些!”
赵祯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我没想过要害你,也没想过害你在意的人。虞归晚想掌兵权,我又恰好想培养自己的人,我们联手不是?两全其美吗?只要我拿了大权,你家?的冤案随时都能?重查,还你父亲和兄长?一个清白,不管你以后是?继续留在庶州还是?回盛都,都由你,你可以光明正大以本名立世,不必再?躲躲藏藏,寄人篱下?委屈自己,不好吗?当日你来信求我助你,也曾许诺过帮我夺权,幼儿,你我从小相识相伴,你应是?了解我的。”
幼儿的目光只盯着裙下?露出半角的绣花鞋,淡道?:“联手?你当她傻还是?当我傻?罢,我现在也不同你争这个,我只要你拿出公主印章,亲笔书信往相邻的州府求援。河渠的情势你也看?到了,能?撑到今日全靠她筹划,可她也不是?三?头六臂,没有援军我们都得?死!你的大计也终要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