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佩也是早年我母亲得了一块寒玉,特意请了林大师雕刻……”赵靖荣捧着锦盒,说着这寒玉有多难寻,确实难寻,否则嘉帝早弄来给赵时昨了。
长公主当年也就得了这一小块。
赵时昨面上却不见丝毫的喜色,她握着谢绝衣的手,捏着谢绝衣冰凉的指尖,揉弄着,也将自己的体温传过去。
等赵靖荣夸夸说完,她才扫了一眼坐在赵靖荣身侧的赵景玉低垂着脸看不清神色,像是注意到了赵时昨的目光,这才抬脸看过来,还朝赵时昨笑了笑,笑得有几分勉强。
赵时昨收回视线,道:“若本宫没记错,当年也有人向父皇进献了一小块寒玉。”
她一说完,上方嘉帝便冷笑了一声,神情虽然依旧温和,眼神却是冷的,看着赵靖荣手里捧着的锦盒,道:“巧了,当年父皇得了那块寒玉,朕恰好去求过,只是当年与朕一样想要这块寒玉的还有一人。”
他只说到这。
底下的人却已经能猜出来了,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赵靖荣哪里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一遭,此刻他捧着锦盒,像是捧着一块烫手山芋。
但他也很快又出声道:“竟然还有如此巧的事情,母亲当年也不知皇上竟然也想要这块玉,但无论如何,现下兜兜转转,这块玉正——”
“朕还记着,当年皇姑母要这块玉,正是为了景玉要的吧。”嘉帝打断他的话,看向赵景玉,含笑问,“景玉,你兄长就这么拿了你贴身带了这么多年的玉来送给十七,你高兴么?”
赵景玉仓皇低头,藏住苍白的脸色。
她连忙起身,想要跪下,呐呐开口:“我……臣……臣女高兴的……只要殿下高兴就好。”
嘉帝脸上笑不变,盯着地下赵景玉看了看,看得赵景玉头垂的更低,赵靖荣扫了她一眼,正想说话,嘉帝先开了口,却是看向赵时昨:“十七,你要么?”
“不要,本宫有了更好的。”赵时昨道,语气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赵景玉先是松了口气,却又抓紧了袖中的手,抓紧后又缓缓松开,她抬脸看向赵时昨,脸上重新挂上了笑:“表妹现在有了更好的,自然瞧不上我的了。”
她眼也不眨看着赵时昨,像是透过赵时昨在看着其他的什么。
赵时昨和她对视着,眼神淡淡,没说话,却看的赵景玉逐渐心慌起来,匆匆移开了眼,又重新低垂了脑袋。
赵靖荣特意带来的玉佩是送不出去的,他也没觉得恼怒,坐下后侧脸看着身侧的赵景玉,轻叹了口气,语气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看来我和母亲都想错了,景玉,你跟十七关系好像也没那么好啊,你们从前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怎么关系还比不上她和一个外来人?”
赵景玉垂眸,沉默了许久,才张唇说了句:“她不过是嫉妒我。”
可她声音太轻,更像是喃喃自语,赵靖荣没听清,扭头追问:“你方才说什么了?”
“没有。”赵景玉抬头,浅浅笑了笑,转脸看向了高处,那里坐着嘉帝,她有些看不清上方嘉帝是什么模样,可一转头又能看清身侧的兄长是什么模样。
她有些恍惚,记忆里是两个少年人,一个总皱着眉,心疼的看着她,跟她说:“景玉,你和她不一样的,母亲是不得已,母亲不想失去我,也怪我没用,连累了你。”
“景玉,我是你兄长,你是我亲妹妹,我肯定护着你的。”
“景玉,哥哥还想看你出嫁呢。”
“景玉……”
可另一个少年人,笑得那么温柔,总能从袖子里掏出来各种各样的东西,双手捧着,温柔又小心翼翼。
“……这个好吃,我特意带来的……十七,你尝尝……”
“……十七,疼不疼啊?哥哥给你吹吹……”
“……十七,好乖啊,再吃一口,再多吃一口好不好?”
“十七……十七……”
“十七……十七……”赵景玉喃喃,一遍遍喊着,喊着喊着就忍不住笑起来,她看向坐在对面的赵时昨。
赵时昨又在跟身边的人说话,眉眼里都染着笑意,两人靠的好近,近到袖袍纠缠,根本分不清彼此。
赵景玉看得更加恍惚了。
无法将对面的人和记忆里那个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坐在台阶前的小孩重合到一起去。
那时候不是这样的。
赵景玉收回视线,又去看赵靖荣,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她看见赵靖荣正和另一边的世家子说着话,神采飞扬。
其实仔细算起来,那位世家子脸色比赵靖荣还差一些,因为纵情于声色犬马,而赵靖荣只不过是瘦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