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一颗树下。
自己大刺刺地一屁股坐在了一颗大石头上,从怀里掏出个一块冷透了的大囊饼,胡乱地塞进嘴里咀嚼应付了几下,便掏出各种单子进行核对。
跟着她身后的许泽兰也如她这般,匆匆应付了几嘴,拿起剑便去检查粮草了。
这便是她们文官随军的日常,赶路,核验,检查……自此出征以来,那是片刻没有得闲的时候。
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人来使,有时人手不够了便去军队里抢人。
宋知蕴一手握着几张纸,嘴里不断念叨核算着,一手看都不看点着张数,把一心二用用到了极致。
这算什么,她做课题写论文时不也是这样,甚至还更遭,那时她是替她老师打工,如今算是自己初步创业,为自己打工,自己的江山呕心沥血点也正常。
她毫不客气地把这如今还姓秦的江山划到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
忽而,一阵劲风袭来,宋知蕴眼都没眨一下,就见那股劲风落在了她肩上,为她拍去了肩上积杂的尘土。
而后学着她的样子与她肩并着肩坐在大石头上,歪着头看着她,似乎自言自语絮絮叨叨道:
“你这些天好忙啊,本来以为文官上战场可轻松了。看到你我才觉得还是武将好,只管杀敌攻城,其余什么的都不用管。瞧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我就头疼。”
宋知蕴眼睛紧紧盯着纸上的数据,嘴里与她闲聊道:“你不去和你的下属长官联络感情,整日里往我这跑做什么?那些士兵可还服你这个小队长?”
明梵希疑惑地眨了眨眼,而后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似骄傲道:“什么服不服的,打几顿就好了,如今见着我就跟见到老虎似的。我说东没人敢往西。”
宋知蕴闻言轻笑一声,斑驳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林零碎地散落在两人身上,明梵希双手撑着脸愣愣望着宋知蕴冷静核对物资的面容,耳旁伴着树叶窸窸窣窣的聆叫声,她们就这么静静坐着,谁都没有说话。
“有时真羡慕你啊,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冷静。真好,不像我。”闷闷的声音从明梵希嘴里传来,她低垂着头,耷拉下来的睫毛掩盖住了她眼中所有的情绪。
她这些天总是胡思乱想,她梦见了她娘躺在血泊里,再也没有力气睁开双眼看她一眼,她梦见了武威城外尸骨如山,血流成河……这一个个血腥的梦境令她几乎夜不能寐。
她是她娘的长女,是她娘寄以厚望的继承人,她怎么能如此怯弱胆怯。
但她真的很怕,怕那个消息是真的,她怕再也见不到她的娘亲了。
明梵希十指死死揪住自己的衣袖,她紧咬着唇,把头深深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轻轻吸了吸鼻子。
宋知蕴放在手里的纸,抬起头来,认真地望着明梵希蜷缩成一团的身影,轻声道:“哪有人是天生冷静的啊,我也会怕,也会哭,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人能够抛弃它。”
“但我可以控制它。记得我小时候,怕黑怕得要死,就双手抱着自己给自己打气,明明怕得要死还硬着头皮悄咪咪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那漆黑如窟窿般的地方,后面看着看着就习惯了。没什么可怕的。”
71 风云起(二十)
“所以啊,别怕,没什么可怕的。”宋知蕴轻拍了拍明梵希颤抖的肩膀,而后重新低下头核对着纸上的数据。
明梵希听着那寻常的呼吸声,低头埋在自己漆黑的臂弯里,竟觉得格外的安心。
“哟,我们的小将军不见多时,竟然来这哭鼻子来了。”一个清透的声音从明梵希身后袭来。
她身体一僵,如鸵鸟般把头死死藏在臂弯里,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好了,不逗你了。”许泽兰低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轻声道:“放心好了,明将军定会没事的。我陪你。”
言罢,她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后退一步,懒散地倚靠在一旁的大树上,双手交叉环保在胸前,就这么眯着眼望着一动不动的明梵希。
明梵希耳朵微微一抖,似乎是感觉到周围并无动静了,想着许泽兰应该离开了。心里默数几秒后,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把头伸了出来,还左右摇晃了下,见无人,刚舒了口气。
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背* 后袭来:“怎么,梵希是在找姐姐吗?”
明明依旧如从前那般温柔可亲,但明梵希却浑身一抖,整个人激灵了起来,飞速地从石头上蹦了起来,期期艾艾来到许泽兰的身边,用小眼神瞄了眼依旧温和如玉的许泽兰,斟酌了一下,最后只弱弱地吐出了一句:“兰姐姐,我……”
“怎么,不躲着我了?”许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