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当初玄门为什么要定在这里吗?”闻又出声问她。
卓君低下头看着自己踩着的这片地:“知道啊,古战场,死得人太多,怨念太重,得靠大阵镇着。”
“你曾经去过地府,还从判官的生死簿上撕下了自己的那一页,不知道那一回你有没有去过十八地狱。”闻又看着她轻笑了一下,压着眸子蔑视过去:“这里确实是玄门的地盘,但再往下,是我的地盘。”
“卓君,你翻不起什么风浪。”
卓君一时没能理解闻又的话,但细细想过闻又这两句话还有什么不明白,为什么忽然提出十八地狱,因为古战场之下便是十八地狱所在,而闻又就是那个传闻中踏平一众鬼官成王的酆都鬼王。
“是吗?”卓君张开手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慢慢地她身上腐败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富有生机,直至和活人无异。
纪枝皱起眉。
“你说错了,生死簿不是我撕的,是判官自己撕的。”卓君睁开眼,眼眸变成了金色,流转着万千功德力。
那些功德力在帮她不断修复着肉身。
“不过我已经不需要那东西了,我已得长生。”卓君出奇平静,神色不喜不悲。
“如果是靠供奉得来的功德力,为何要等到现在?”纪枝有些不解。
既然卓君知道这个办法,何必等到现在,一开始就让玄门供奉月神岂不更好。
“我本不想的,是她逼我。”卓君低声呢喃,“师徒一场,是她太无情了。”
纪枝冷笑:“这时候把责任推到自己师傅身上,不要脸得可以。”
这话似乎激怒了卓君,功德力极速流失,鲜活的身体仿若一朝秋风起迅速落败下去。
“不怪她吗!?”卓君声音提高:“我那么努力地学,只想让她看得到我。”
“没用,怎么做都没用,不如你纪枝修养鬼道做鬼师,不如闻又在她面前晃一眼,到后来不如一个你捡回来的长安,就连......”
“那只厉鬼风信都能入她的眼。”卓君像是吞咽着血和恨,“她根本不记得我这个徒儿,我又何必再念着师徒情为她留下这些浮舍观。”
“既然不想留,当初又何必建,还要费劲心力在玄门中奉她为道祖,让她受这千年的香火。”闻又回忆着:“这世间留存下来的浮舍观有一半都出自你手吧,虽然现在已经全没了。”
另一半则是闻又暗地着手做的。
“那时我做了一点错事,想为她做些事让她原谅我。”卓君眼底含着嘲讽,对曾经极力讨好云在青的自己。
“我为她建观求香,她却在功德圆满后抛下我,一面都不肯见。”
终于听出来些不对劲,纪枝和闻又对了眼神。
“你的意思是云姐姐因为浮舍观的供奉功德圆满成仙?”纪枝问了一句。
卓君看了她一眼,眼神似乎在说‘不然呢’。
纪枝笑出声,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卓君。
“卓君,你毁浮舍观建月神庙不会就是想让云姐姐见你一面吧?”
卓君冷视着她,没有承认。
纪枝再次附身谢怀微,将那张符箓举到卓君眼前。
“你这么在意她,怎么连她画的符箓都认不出来!”
卓君眼瞳颤动,紧盯着符咒。
纪枝继续道:“这位谢会长说她有女娲石,只是女娲石上附着一位前辈的残魂,那位前辈让她帮一个人,于是她找到了你。”
卓君几乎站不住。
“我和闻又今天来这里并不是因为你,只是想验证谢会长手里的女娲石是不是云姐姐留下的。”
能留下女娲石的皆是功德无量之人,也只有功德无量之人死后才能为后世留下女娲石。
卓君猛地转过眼,那张符箓刺得她眼睛疼。
“骗我!”
“亏她还把你当做挚友,你就这么咒她?”
卓君阴沉地盯着纪枝,一字一字往外吐:“纪枝,我不信。这天底下该死的人那么多,还轮不到云在青头上。”
说罢她忽然又笑起来,得意又疯狂:“是她让你们这么说的对吗,我毁了她的观,她没有香火供奉,她做不了圣人了,她就让你们说她死了,想让我难过愧疚,做梦!”
刹那,无数黑影自卓君的影子中窜出,满山的镇邪铃齐响,声音传出十里开外。
“咔嚓——”
第一个镇邪铃碎裂......
“咔嚓——”
“咔嚓——”
......
数千镇邪铃尽碎——
而自卓君影子中窜出的黑影精准找到塔外天师,钻入其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