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做领首,随军军师赵谨戴着狐狸面具,骑着一匹黑骏马立于方阵之侧。
在方阵之后,营盘门前,卫忠臣丶罗生斧丶陈瑜三位军师皆在,还有一个蹲在地上看蚂蚁的邓之行。另两位伯长,不,两位五千率,陈肃带队送信已离开凤尾西南,杜聪则正大光明地立于哨塔之上,准备就绪。
少时,地面微微震颤,林木簌簌作响,远处有尘土扬起。
半柱香后,一队打林间大道而来的披甲精兵映入眼帘,领头者颇有氏族派头,高高昂起头颅,一身“珠光宝气”,不屑地俯视他人。
看上去像个傲慢自大容易对付的,但林骁注意到有兵卒从林子钻出入队,说明此人派了斥候探林,倒是谨慎,又让斥候明着进了队伍,算是将对虎翼军的不信任和敌意摆在明面上,已经把虎翼军当作叛军,否则无须这样堤防。既如此明目张胆,要么是坐实僞装出的自大,别有目的,要么是有恃无恐。
林骁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虎翼军内部仍有细作,那细作是哪边的?兴国,常之仲,亦或氏族?这些氏族兵马会不会早就知晓了虎翼军的安排?
她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氏族兵,心底埋藏着不安,面上平静到无甚表情。
氏族兵在距离他们百步远的地方停下,再近一些,哨塔上的箭就能飞过来。
林骁微微蹙眉,已是断定对方肯定知晓杜聪等弓手埋伏在哨塔上。
“吾乃白奇争,奉王命特来押送犯事者回都判罚。在此奉劝尔等莫耍阴谋诡计,识相点不要给吾添麻烦,吾尚能礼待,否则……”他冷哼一声,不紧不慢道,“吾手下精兵五千,非尔等所能抗之,若犯人拒不受押,王准吾直接按军法处置。”
说完他挥一挥手,其身后兵卒横向列阵,一副准备开战的模样,却始终未再向前半步。
他们并不着急,耐心等着虎翼军主动过去,似乎乐见僵持。
为什么?
林骁拿馀光瞄了眼赵谨,赵谨比对面那氏族将还要稳得住,仿佛一切皆在她意料之中。林骁相信她,心底的不安缓缓消散了。
双方安安静静地僵持着,无人言无人动,四周也没有出现半分异常,连离得不远的降卒营盘都安静得诡异。
直到一身带血煞气的维苏丽雅出现在两军目之所及处才打破僵持。她独自骑着枣红马,牵着一条锁链,锁链另一端绑在一个人的脖颈上,此人煞是眼熟,居然是边防军断臂将领康济?!此时的康济灰头土脸,如同战败的公鸡擡不起头。
林骁见状有些纳闷,转眼看对面的白奇争皱起了眉,她思绪一转,明白了其中关窍,莫非敌人打着氏族兵马在此牵制虎翼军,边防军趁机去攻破虎翼军防线,掌控凤尾西南一带的盘算?结果赵谨早有所料,派将军在边防军调动兵马离开后奇袭敌方主阵,擒贼先擒王?反正不可能是正面对敌,一来动静太大不好收场,二来兵力差距太大正面不敌,虎翼军又不能借降卒兵力,借了就等于害了降卒,派降卒去稳江郡对抗南月尚可作为投名状,若在边疆生战,那就是跳进凤尾江都洗不清造反嫌疑。至于在这多平原的凤尾西南如何藏兵马搞奇袭,林骁难免想起荛林的藏兵坑,大漠爵玛人最擅长的是地下战,将军那一千亲兵行踪成谜,八成于虎翼一衆抗击兵匪时就在秘密挖地道。
她又想到,既然赵谨预料到内奸会通风报信,让氏族兵马躲过陷阱,那必然准备了后手,这后手会在哪儿?
现下虎翼军与将军吸引了氏族兵马的注意,如若她是赵谨,她肯定会把伏兵藏在令对手掉以轻心且最容易偷袭对手的地方……
树林?氏族兵马探查过,容易掉以轻心,并且位于他们背后,背后是最容易偷袭的地方。另外,伏兵不能被提前发现,树林被探查过,林中无伏兵,那树林地下呢?
十之八.九有地道!
林骁在心里惊呼,面上不动声色,虎牙面具能掩盖她的心绪。
除了赵谨不经意瞥了她一眼,没人发现林骁思绪翻涌,已对当前情况掌握了七七八八。
在一阵诡异的沉默后,白奇争冷怒道:“虎翼军这是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