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依照安排行事,稳江郡丶宁县丶繁邑皆不会出问题。薛氏那边谋策不变,黑斑星为了使她松懈不会把她的棋盘上所有布局弄得一团糟,既动了其他便不会再动薛氏,况且薛氏那边的布局成败取决于兵马,黑斑星就算手伸得再长也不好动薛氏,无他,想压过薛宗扬的优势需要兵马数目极多,再如何小心,调动大量兵马也做不到不露风声。
现下唯一尚存变数的是虎翼军与秦茂的会面,她虽做了安排,但若是有人执意赴死,她也无可奈何,不过无碍,辅天三家总不会连消息都截不住,只要她能在局势大变之前唤醒武阳王,黑斑星的阴谋就无法施展。
待赵谨收拾得差不多,林骁恰好掀起帘子给她送饭食。她们睡了一天两夜,纵赵谨不心疼自己的胃,林骁也会极在乎且心疼的,这不,她一感应到她可能醒了就找刘叔熬了一锅养胃的粥。
“你醒啦,这粥给你,可以直接吃,已经晾了一会儿了。”林骁笑容灿烂,任剑眉再英气凌厉都挡不住从内至外散发的傻气。
赵谨凝望她几息,接过粥,道了一声谢,一如既往看不出什么情绪,不像林骁一双星眸装着满满的喜欢。
她安静优雅地吃粥,林骁坐在她对面安静欣赏她的玉颜。她今日的眼神热烈又灼人,藏着几许不自知的痴想,很难让人忽略,若是往常赵谨定会赶她出去,但今日是特别的,赵谨的心情特别好,解天命既已有了眉目,她不必再对林骁过分苛刻疏远。并且她决定,等之后到了峻阳,解决了乾阳危机,不管林骁有无做好准备,她都会把关于天命的一切告诉她,到时虎崽子自会主动与她疏远。
思及“疏远”二字,赵谨忽的眉心微蹙,一丝刺痛一闪而逝,应是错觉,大抵是挨饿久了进食略急胃不适应,遂更为细嚼慢咽。
林骁看她蹙眉又放缓进食之速,也是想到吃急了而不适,兀自紧张一会儿,见她无恙才缓缓暗舒一口气。
半晌,赵谨放下汤勺,剩下小半碗粥,她拿帕子轻拭唇边,林骁便自然地将小半碗粥拿来喝掉,一点不浪费。
这番举动令赵谨微怔,她以前不觉有什么,林骁给她取的吃食常常大于她的食量,吃不下的总不能扔掉,林骁帮她处理吃不下的没什么好在意,毕竟这多馀的本就是她自作主张拿来。可今日,她忽觉此举未免过于亲近暧昧,共用食具未免有失分寸,但细想又还是没什么,行军在外哪里需要那般讲究,又不是矜贵氏族。
话虽如此,倘若旁人先用过的食具,不洗刷干净就拿来给她用,她必会心存芥蒂而拒绝使用,断做不到林骁这样。而如果换个人使用她用过未洗刷的食具,她心底仍是不愿意,会很不舒服,感觉被冒犯,甚至有一种恶心感。
差异至此,何解?
赵谨天生聪颖,几乎没有能难住她的事,未成想竟会因一副食具而神思不通。
“怎么了?”喝完粥的林骁见赵谨难得走神,那双时常理智冷淡又慧明的桃花目无意间泄露出几丝茫然不解,着实新奇,她贪看好一会儿才问出声。
赵谨回神,冷淡答了句:“没什么。”
林骁尽管好奇,却没多问,主要她不想说问了也是白问,没准还要惹她生气,因此贴心地转移话题:“我听姜商说虎翼军被分派出去大半,五千率只有邓之行还在,师傅他们也不在营盘了,降卒同样没了踪影,将军亲兵和边防军连带着馀下虎翼兵都很忙碌。我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
她边说,手指边磨搓着碗的边沿,心里有些慌,怕赵谨想做什么不带着她。
幸好在赵谨的谋划中林骁的存在必不可少。
“你我须乔装打扮,僞造身份,寻一商队跟随,不惹人注意地进入峻阳,再说服乾阳大将军聂无难,让他帮我等潜入王宫,到时你去救太子秦修之子秦琅,我去唤醒武阳王。”
闻言,林骁本想开口说“你独自行事会很危险”,但记起赵谨不喜欢被人当作“琉璃”看待,便咽下担心的话,只在心里默默担心,面上赵谨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大不了到时尽快完成任务再去帮赵谨就是。
打定主意,不再纠结于此,林骁好奇地问:“我们要僞造什么身份啊,商人吗?”
问完她就自己否定:“你我年纪不大,僞装商人未免可疑,但不是商人,还有什么身份能跟随商队前往峻阳而不起疑呢?”
“到时自知。”出乎意料的,赵谨卖起了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