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寻常女子身上没有的,属於野草的韧性。
人影渐远,目光所及更多的是晨曦中的薄雾。她望着这层雾,似乎透过它看到了无穷的波涛。确切来说,是属於容国皇宫的波涛。
“姬蓉归来,必有风雨。”
她语气坚定。
在生死一线的乱世中,二人匆匆相遇,此后数年,这场撼动天下的相遇仍牢记在彼此心中。
而对於姬蓉,她心里多了一件事——赵非勾唇的那一下,她看到,这人的左侧有一枚浅浅的酒窝。
浅浅的一个小窝,将周身的冷漠和孤傲烫了一个洞。想逗她欢心,再看看这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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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赵非所言,三山城十分拥戴姬蓉。无论是守城将领张怀申,还是城官夏侯悦,在看到姬蓉“死而覆生”的那一刻皆喜极而泣。
“天不亡我张家血脉!天不亡我容国女儿!公主活着回来,陛下必定龙颜大悦!”
张怀申乃一介武将,说着说着竟不慎打碎了一坛酒。夏侯悦是文官,面容白净,身子也单薄,一副斯文书生的模样,但姬蓉发现,这人故意竖高的不小心扯开的衣领中间,没有喉结——
好家夥,只有女扮男装,才能有一官半职么?
她选择守护这个秘密,於是装作没看到夏侯悦整理衣领的动作,转而跟张怀申寒暄:“张将军言重了,我只是在战场上苟活下来罢了。待我回宫,还要向父皇请罪的。”
请罪,这个词用得很妙,几乎是她写小说时推进剧情的必备词汇。
她毕竟是个异世界穿越而来的局外人,对局势不甚了解,尤其自己的身份和在容国的定位,都需要一个知情人,来告诉她情况。
如若姬蓉“有罪”,这两人定细心安慰,告诉她什么地方犯了错,或是被谁陷害,往后如何避免。
如若“无罪”,那么,必定会像张怀申现在这样,勃然大怒——
“请罪?公主何罪之有!你率精兵英勇善战,半年的时间铲除边塞数万叛军,收覆容国失地,此等大功,哪怕是太子本人也从未有过,就因你班师回朝之时惨遭叛军馀孽偷袭,就要定你的罪吗!”
他说一句拍一下桌子,一大段说下来,木桌已经裂开了一道半掌宽的裂缝。
夏侯悦整理好了着装,也上前来宽慰,语调就柔和许多:
“公主是全天下女子的英雄。您说过,这一战,不是为自己,是为全天下所有饱受压迫的女子。女子挂帅,容国开国以来从未有过。但公主有了,且还胜了。如今光耀回宫,何罪之有?”
为全天下的女子而战?
这一说法,她之前从未在旁人嘴里听过,一时有些迟疑,“是么。”
她并未表态,张怀申以为她还在自责,於是恨铁不成钢地捶了下拳头,“当然!公主出师当日,皇后那疯婆娘怂恿陛下,要你签下军令状。要么,你一年之内不能平乱自刎,要么,你战胜归来,陛下就答应让学堂接收女子读书。如今你功垂千古,天下女子皆以你为英雄,疯婆娘他们还能赖掉不成!”
两人说话铿锵有力,在姬蓉心里落下一记又一记重锤——这世界里的姬蓉,原来不单单是权谋争斗,而是一腔热血,为天下女子征的这一战。
眸底一动,恍惚瞧见银甲红袍的长公主迈上石阶,一步三梯跨上城墙,那样的意气风发,那样的壮志凌云。
於是,心中生出几分敬佩。
阴差阳错,人生交替,如今她以姬蓉的身份回宫,定要完成姬蓉这个心愿,跟皇帝商议,让女子入学堂读书。
奈何,天家富贵,人心难测。
她回宫之后,在满朝文武眼前,皇帝的确按照之前的允诺,颁布诏令,通知容国上下各大小学堂,可接收女子。
但,朝官退去之后,皇帝那双疑窦丛生的年迈的眼睛盯着她,说的却是:
“来人,将长公主打入宗牢。”
宗牢,专门关押皇室宗族罪犯的牢狱。
姬蓉回宫的第一天,等候她的不是恭贺,不是凯旋高歌,而是牢狱之灾。
“父皇。”姬蓉站起身来,百般不解,“父皇关押姬蓉,姬蓉无话可说,但请父皇告知女儿,女儿何罪之有?”
皇帝盯着她年轻的眼睛,怒沈沈道:
“身为人子,你无罪。但身为臣子,你罪孽滔天!”
姬蓉楞了一楞,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