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但,我想着,能带回来,将她的尸身好好安葬,给她立一个牌位,有个安息之地,也不至於做孤魂野鬼,飘零无依。”
冰块被放进一杯热水,在温暖的水温下渐渐融化。长安的眉间一动,漂亮的眼眸通红,掉下两颗泪花。手中的匕首脱落,她望向姬蓉,眼神之中全无二心。
“奴婢,多谢公主!”
一个时辰前,质子府。
“我还有一事相求。”
二人达成联盟后,姬蓉开口求了第一件事。
赵非青丝披垂,眼神在烛光里镀了层温柔,面对姬蓉的请求,她欣然点头,“从此刻起,我只是长公主殿下的门客,公主有事请吩咐。”
说完,她猜测:“是脱离禁足么?”
这个猜测在情理之中,姬蓉因为皇后跟太监首领魏世安的陷害,如今还被皇帝怀疑,禁足公主府,无法迈出大门,更无法翻身。
然则,姬蓉当务之急想的,却不是禁足。而是她来偷偷潜进质子府,深夜来找赵非,最初的那个原因——
“我想请先生,帮我找长乐。”
她眉头擡起,眉间微蹙,眼神似透明的宝石,清澈真挚。
长乐,那个不远万里,从皇宫跑到边城去找她的丫鬟,在上千首尸山里一具一具地翻找,十根手指,有九根都断在肉里,最后为了护她逃跑,自刎在宋承恩剑下,用最大的力气守护着她的丫头。
彼时,赵非微微诧异了一下,但接到姬蓉赤诚的眼神,又理解了,只是,她不明白,为何找她来办这件事?
“公主何以觉得我能办呢?其一,我乃珩域质子,在容国并无势力。其二,就算我有几个手下,但如今皆在华泱城,离边塞十万八千里,俗话说,天高皇帝远,我如何在华泱城,找一个边塞的人呢?”
面对两大疑问,姬蓉无比笃定:“你可以。而且,只有你可以。”
赵非眉头一擡,唇角微扬,“何以见得?”
姬蓉道出缘由:“其一,你部下能人众多,单说寒花子,她出口成章,又精通易容之术,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这样一位能人选择效忠你,定然因为你有远远超过常人预估的能力。其二——你没有问我,长乐是谁。”
没有问,却知道长乐远在边塞,那么,赵非断然知道长乐与她的关系,也知道长乐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甚至,可能知道当日在宋承恩的府邸,发生了什么。
一汩蜡油溢出顶部的边缘,顺着蜡烛缓缓流下,凝固成乳状熔岩。
被人看透的感觉不是很好受,但若这人是姬蓉,赵非便异常地觉着,有一股棋逢对手的刺激。
“唉。”她故作惋惜地叹气,“公主刚还叫我先生,转眼就开始算计了。”
姬蓉也学她的模样,故作悲伤,“没办法,谁让你不说实话。”
“但这样才有趣,不是么?”
“当然。”
两个聪明人之间的谈话,本就充满了乐趣。
赵非写了一张纸条,塞进碧玉锦囊中,把这件事应了下来。等下人将锦囊取走,她问姬蓉:
“所以,公主实现大业的第一步,是收拢人心?”
对此,姬蓉只有一个回答:
“不得人心,何谈天下?”
赵非同意地点了点头,脑中闪过方才姬蓉没有苏醒时,飞哨传来的消息——长安被皇后的人带走了。
於是提醒:
“那么公主,回去定要第一个告诉长乐的亲人,让他们知道这个好消息。”
姬蓉走后,赵非在屋前坐了许久。皎洁的面庞在月色下格外沈静,睿智的眼眸波光潋滟。
她在看,看今晚寂静的苍月怎样把月光洒向人间,看园中的石头如何反射出粗糙的纹路,看这无声的世间,从今晚开始,如何走向另一个乾坤。
“可行么?”
寒花子从回廊尽头走来,与她并肩坐下,一同看向天边圆月。
“在这个男子为天的世道,姬蓉真的可以么?”
赵非的眼睛看得很远,似乎看着月亮,又似乎看着月亮身后,更加遥远的星空。许久许久,她启唇:
“男子为天,女子为地,天地之合,方成乾坤。就算不行,我也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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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蓉的禁足没有期限,终日关在公主府中,不得进出。但皇帝那厢没有紧咬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