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谢晏辞浑浑噩噩地回到谢府。

之前伺候在乔素儿身边的丫鬟匆匆忙忙迎上来，满脸是泪水。

“大人！乔夫人她，她不见了！”

谢晏辞的表情有一瞬恍惚，他看向那丫鬟。

丫鬟掏出一封信递给他，哭哭啼啼的道：“乔夫人只留下这份信……”

谢晏辞打开，里面只有几句话，大概就是她离开京城，要带着纪流霜看看四海八荒的风景。

剩下的，便是一张休书，她写给自己的。

谢晏辞沉默许久，只是点点头：“让她走吧。”

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

又忙碌了几日，纪明的太师府搜查进入了尾声。

谢晏辞整理了从纪明家里搜查出来的证据，一并上呈给了陛下。

皇上龙颜大怒，当即便下令：通缉纪明，务必根除这颗毒瘤！

于是锦衣卫的部分工作交接给了御林军，镇抚司也终于有了片刻喘息的时间。

因此，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想起来，还未曾安葬纪流霜。

手下人前来禀报的时候都很忐忑，谁也拿不准谢晏辞的态度。

而谢晏辞，也仿佛才想起来一般，静静地目视前方。

谁也没有看到，他紧攥的拳头，和深深扎入掌心的指甲。

谢晏辞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气，像一根麻绳，死死勒住了他的咽喉。

他内心的复杂情绪越来越强烈，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巨石，令他感到透不过气来，渐渐生出一种窒息感。

纪十安的话仿佛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和他这么多年来的认知打架。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站起来，哑声道：“准备丧仪，明日便下葬。”

他无法分辨此刻的心情，复杂到他无法梳理。

那便不梳理了。

早日下葬，今后他与纪流霜，也不必再相见了。

晚上回到谢府后，谢晏辞照例待在书房里。

镇抚司的事情少了，他不必再没日没夜的翻看卷宗。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谢晏辞打开了之前那个装着纪流霜写给他的信的匣子。

信纸被统统烧毁，什么都不剩下了。

但谢晏辞在看到匣子的那一秒钟，那些书信的内容竟然自动浮现在脑海之中。

一字未忘。

谢晏辞的心脏猛地一跳，随后而来的，是如同钝刀一般割在心尖的痛苦。

遍布骸骨。

谢晏辞咬着牙，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过去，偏偏越是这样抗拒，回忆便越是清晰。

他与纪流霜的相遇，相识，相爱……

所有的细节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反复播放。

谢晏辞红了眼睛。

不知何时，他趴在书案上沉沉睡了过去。

而睡梦之中，他梦到了她。

他看到了纪流霜，看到纪流霜被千刀万剐的模样，看到了纪流霜变成鬼魂附身在无事牌上，又在替他挡了一刀后灰飞烟灭的模样。

他看到她蓦然掉落的眼泪。

他听到了纪流霜彻底消失前那如释重负的声音。

她说，谢晏辞，这条命，算我还给你的。

她说，若有下辈子，我不愿再做纪流霜了……

“不要……纪流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