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黎每每想起却仍然忍不住嘿然拍大腿。
这算怎么个事情嘛!邹黎带着一袖子晒好的肉干出门找千雪万柳上工,贺兰小娘子未免也太不地道,这和临近过年去浇对家公司的发财树有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趁着天黑去拉对方电闸痛快。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邹黎愤愤不平啃一口肉干,刚开张不久,仅仅第二桩业务就让她碰上这种事,以后这冰人馆还开不开啦?
可算是她手底下还有两个喜女能帮得上忙,以后干脆就一人去姻缘观挑木牌,一人去左邻右舍打探其真实情况,一人确认无误后再开始牵红线对对碰。
要她看,宁音这两天也别往外出了,去个何小娘子来个贺兰大将军,万一又在卖绣品时惹来什么桃花债,那可好,直接1v3万人迷剧情走起——啧,这么大胆的设定,绿江能同意能过审么!
见缝插针咬掉几缕肉丝当零嘴,2023一本正经跟着邹黎噫吁嚱:“就是,能过审喵!”
可是打枣吃正巧赶出一批彩帕要送去绣行寄卖,狮子猫虚空踩奶,如果他赶巧在绣行遇见贺兰姝的话……
随这群小年轻的便吧,磨磨犬牙,邹黎毫无戒备吃下2023的猫剩。
至少贺兰姝到目前为止还肯讲理,而她说媒牵线不过是要求一个“互相看对眼”的原则。要是两人兜兜转转最后成了也算好事,成不了那也就只好随缘。反正她的职业属性是媒人,再给人当妈操心换来茶馆宕机一幕是万万不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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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哐哐——
哐哐——
哐哐哐哐——
哑郎刚送完了绣品回家,便听见有人在邹宅外外重重敲门。
“谁啊?”小昭正挽着袖子给大翁里灌水:“打仗一样连口气都不喘,谁家好人这么叫门啊?”
难道是送菜的小贩今日叫了亲戚来帮忙?那也太毛手毛脚了一点。
“哑巴!”比了比湿淋淋的水瓢,小昭示意自己腾不出手来:“你去把门开开。”
点点头,哑郎才放下绣筐便去应门。
然而,小昭和哑郎谁也没有想到,木闩刚刚取下,宅门便被人大力撞开。
门扇打到墙上砰然作响,不等看清来人,哑郎的眼睛先被突然射入的亮光刺得一闭。
也许是系统良心发现,邹黎当做新手礼包收下的这间宅子朝向极好。只是对门的商铺为了引人注意特意在屋檐上铺了亮瓦,是以出门时稍不留神就会被晃上一道——
不过这次的刺眼却并非是对门的商户所致。
十五六个配着腰刀的家仆乌乌泱泱冲进宅院,绕着哑郎里三层外三层围成死圈,一句解释也不曾有,这些人二话不说先把屋里的东西打砸一番。
这是在干什么?!!
眼看正屋里摆了瓷瓶果盘的八仙桌被人扯了桌布踹倒在地,大门的门闩砸到圆凳上又凌空飞起,哑郎险险躲开便看到屏风一侧撕开几道显眼纹路。
“呵,什么寒酸东西。窗格也给我砸掉。”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轰然巨响中阻拦不及,哑郎刚一回头就对上这轻飘飘语调的主人。
哑郎还是第一次见到放肆得如此光明正大的郎君。
头束白玉发冠,身着软绸锦衣,连他随手摘了丢给仆侍的* 笠帽上都坠了十余颗圆滚滚的药色琉璃珠。
在宅院中慢悠悠扫了一圈,走回哑郎面前,来人终于舍得抬起眼皮:“你就是那个卖了一两……还是几两银子的哑巴?”
像是有极其尖锐的东西擦过鼓膜,最不愿意提起的伤疤被人骤然揭穿,哑郎的耳中嗡然一声。
而这彩衣着锦的郎君也并不是真心要听他的回答。
“你知道我是谁吗?”
扫开衣袂坐下,这郎君口中的谦词离着本意有八百余里:“在下姓方,青州刺史方氏的方。”
被对方自在如出入家中的架势震住,哑郎茫然不知所措。
相比贺兰大将军全城皆知的美名,青州城内的文官倒是被衬得没有多少存在感。更别提平头百姓中又有几人分得清那些林林总总正正副副高高低低的官名。
但哑郎在处斩奸细的告示上见过“刺史”这个称谓。
跟随在“大将军贺兰姝”和“州牧沈可均”之后,哑郎就是再不了解官阶也能猜出,“刺史方闻章”决计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
这是在装什么可怜?!
看着哑郎愣住的样子,方令仪拧起眉毛。得亏这是个哑巴,要是能说话现在还不唱念做打演起委屈了!
瞧他那副上不了台面的哀哀戚戚小家子气,方令仪以手掩鼻,也不知道大将军到底看上他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