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府中老仆狠下心送自己的孩子替死,只怕左相府就此全盘覆灭,而定安帝仍旧高枕无忧,日日端出一副忧国忧民的虚伪面目,继续操纵朝堂,做她垂拱平章的天子。
——斗升小民尚且知道杀人偿命,一报还一报。
邹黎低低笑出声来,那她这个相府遗孤大难不死,改头换面重登朝堂做个乱臣贼子,想必也是姥天开眼,要她送与定安帝一场血淋淋的报应。
须得细细谋划。
“妻、妻主。”
压根没看出天女眼底的恨意,桓昭也根本想不到对方已在几息之间想好了要如何清查府内众人,别扭了半天,小公子终于是捧着戏折磕绊道:“我……我的心……好不舒服。”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桓昭才念一句就滚起满脸的羞意,连篇的淫.词.浪.语,若是让长姐抓到他看这种不知羞的混账东西,他非得被按头赶到祠堂反思上十天半月,再罚上一个月的零钱以儆效尤。
他不要读了,啪地合上戏折,不敢去看邹黎似笑非笑的眼神,桓昭支起身子就要躲到没人的地方缩着。
收敛心神,天女却勾着桓昭的衣襟把他拽回身边:“念的不错——还没让你到亭外侍候,到处乱跑什么?”
送到手里就是她的私产,邹黎心道,且让她先养几日,观察一番再做打算。
摸摸对方泛红的面皮,压根不把什么奕王府的说辞当真,弯起嘴角,邹黎漫不经心地哄了哄桓昭。
“方才是我误会小公子了。既然昭昭和宣平侯无关,那你想不想长长久久地在我府上住着?”
若是听话就留着逗趣,邹黎目光温柔,若是过了几日按耐不住露出马脚,那便毒死再丢去乱葬岗了事。
京城世家起了又落,何况定安帝晚年圈禁了不少宗亲。就算邹黎当年逃命时年纪太小记不清京中动向,如今她权位在握,却绝不至于连听都没听说过奕王这号人物。
奕王?
心底嗤笑,邹黎扫一眼几句话就被哄好了的桓昭。说的信誓旦旦言之凿凿,邹黎把这等从未听过的王侯封号在舌尖过了过,想必和这人毫无来由的的亲近一样,都是假的。
第31章 平行番外:权臣黎x公子昭(3) ……
奕王府, 桓昭所住的含月苑。
“回道长。”
先是奕王又是世女,平平无奇的一个上午,洗砚没料到他竟然还见到了大名鼎鼎的若水道长:
“小公子昨日回了屋就径自睡了, 临睡前还念叨着半个时辰之类的话,奴俾心知要紧, 又怕出了变故, 因此是专程算着时辰把朱砂擦掉的。”
按说应当无事, 若水掐了掐指诀, 但桓昭至今未醒, 她总担心是出了什么变故。
修行之人常言天道,于此方世界而言, 天道既是赏善罚恶的准绳, 又是在三千界中裹覆一方生灵的城墙。
界与界之间本该无所交集,若水心道不对,就算她用朱砂开了一道缝隙,印记一旦被擦去,通路斩断, 桓昭的魂魄也该随之被牵回本世才对。
那他为何直到现在也没醒呢?
甩袖抽出三张符箓,若水面色平静地看着它们无火自燃。
且让她探上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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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么走心地换上一顶湘色帐子,草草营造出一股敷衍的喜庆意味,督领府里某个叫不出名的偏院迎来了它的主人。
说是主人,仆俾们面上毕恭毕敬心下却揶揄, 也不知道能勾着督领在他房里宿下几日。
“往后你就住在这里。”
估计一番桓昭的身量尺寸, 像是抱猫回家的第一天总忍不住疯狂下单零食猫窝羽毛玩具, 温言几句,邹黎对纳男宠这件事有点仪式感但不多:
“既算府里的头一个,昭昭自然与旁人不同。夜里想穿什么样的衣裳?”
“啊?可……可是我……”
呆呆地不明白他怎么就要和天女长长久久地在一处了, 桓昭中途试着打断数次,得到的却只有仆俾们一个“刚进门就开始恃宠而骄”的冷眼。
呸!狗眼看人低!
余光扫到下人们的表情,桓昭没忍几步路就不幸破功,天女……不,邹督领戏弄他也就算了,旁人却在居高临下地指点什么?
瞄了瞄邹黎的脸色,桓昭琢磨着对方似乎是说开误会之后要补偿他方才受的委屈。
既是要补偿他,哼,鞋尖碾了碾青砖地,小公子就像聘进宅子的狸奴伸出了爪子:“我要穿大红色绣金线牡丹的衣裳。”
还要彻夜燃烧的喜烛,得意洋洋地白了下人一眼,桓昭挨个数着大婚时要有的布置。他要绣着福蝠花纹的袖口,宝光熠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