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气,你把剩下的好茶杯也一起收走不就好了?”桓昭把话本锁进木箱又把箱子用力推到榻下。
丁点大的小事洗砚也要碎嘴,桓昭不甚满意地掸掉浮灰,偌大一个奕王府,区区一个杯子也值得洗砚煞有介事。
再说这哪里是几两银子的事?茶杯坏了还可以换,但他偷偷看艳本被人抓到可没法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虽说眼下往王府里带些东西不算太难,可风月话本到底不是什么清白东西,若是真被母王抓到了,桓昭怎么算都得挨顿收拾。
何况家中近日管他正严,桓昭有些泄气,不提他还想着近几日好好表现换一个出门的机会,单说宫中赏梅宴的事情挂在前头,担心母王真的就此给他安排一个没见过面的女子成婚,桓昭也不想在这个当口给自己找些不必要的麻烦。
平日里府兵一个个低眉顺眼的并不敢和他作对,桓昭哼一声,如今她们倒是水泄不通地围着王府,也不知道在防谁。
……好吧,草草扯下床帐安寝,桓昭盯着被面一脸郁闷,这阵仗摆明了就是在防他。
可是,桓昭心烦意乱,不好好听话就不能出府,不出府就见不到若水道长,不去求若水道长就没法梦到天女,看都看不到天女就更别说亲近,亲近不到——
事情俨然变成一个死结。
“对了,你方才说平王府也接了请帖?”
忽然扯开帐子,桓昭盯着守在床脚的洗砚:“平王夫也去?他不是满京里出了名的清心寡欲恨不得守着青灯古佛过日子吗?”
怎么会主动去凑赏梅宴这种谈婚论嫁的热闹。
难不成除了各家的郎君娘子,想到某种可能,桓昭脸上显出几分激动,莫非宴会上还会出现什么旁人,譬如圆融师太,譬如若水道长?
“听说是有个仪式在,”洗砚打听到的消息里确实提过这么一桩,“君后说日子吉利,特意请了观里寺里几位大师入宫祈福论道。”
附庸风雅,桓昭笑了一声又躺下,又道又佛又牵姻缘,什么事都让他办了,这位君后难不成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个能干人物。
想想就烦,桓昭满心里只盼着能在宫宴上见若水一面,要是能顺利求得道长再为他一点灵通,就是让桓昭面对面地听平王夫唠叨一天佛法自然,他也心甘情愿。
天女,督领,邹黎。
裹在锦被里,桓昭默默地在唇齿间挂念着对方的名字。
《秘录》里头的郎君是怎么叫他的妻主来着?小公子独自一人躲在床帐背后幻想。
话本子里头。邹七娘不愿新娶的郎君生分叫她。邹七娘,邹七娘,啊,桓昭想起来了,他偏爱这话本就是因为它暗合了天女的姓氏。
等他再见到天女,桓昭从脖子红到脸,天女也会让他* 别那么生分地称呼她吗?
“姐姐。”
情不自禁用气音去念话本里的台词,夜里安静,桓昭刚一出声就意识到不妥。
洗砚有没有听到?猛地闭嘴,桓昭等着对方出声探问,他再反咬一口指责对方打搅他清梦。
抱着腿倚在床脚犯瞌睡,洗砚却是没听见桓昭的这一声轻响。
睡着了?等了半晌没有动静,桓昭松一口气的同时复又嫌弃洗砚侍候不周。
连主子的动作都察觉不到,桓昭撇着嘴翻到拔步床里侧,今日太晚就先作罢,明天早膳洗砚要是净端些素粥凉菜上来,自己就当场冷脸,攒着今晚的事一并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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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十,赏梅宴如期而至。
可算让他等到机会出门,在王府里闷了数日,桓昭早从一开始的兴致缺缺变成满心欢喜。
别管这场挂羊头卖狗肉的赏花宴到底遂了哪家恨嫁郎君的愿,换上颜色素淡的衣袍,桓昭把洗砚挑出来的鲜亮衣裳统统堆在绣凳上。
精心打扮引得众人惊艳并非桓昭此行目的,艳压群芳指望着被贵女看上更是与他无关。此番赴宴桓昭只为了趁机去求若水道长,算算时日,桓昭生怕邹黎忘了那时扑进她怀里的小公子。
说书娘子每每讲到情天恨海的章回总会翻来覆去地用几个俗词,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望穿秋水寸心难转”。向来觉得写这唱词的落魄文人酸腐,别提生死相许,桓昭甚至觉得情情爱爱抵不上他名下铺子里几两碎银进项。
临了事情落到他自己头上,再没心思嘲笑旁人,桓昭方才品出个中味道。
邹黎。邹黎。
赴宴途中,桓昭默默想着天女的名字。
虽然比不上王府声势显赫,可天女的宅邸亦是连廊回阁。湖石布景皆为昂贵,天女身上的威仪亦非常人可比。桓昭不是不通俗物的世家公子,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