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治疗约莫用了一个时辰,楼下大堂已经坐满了人,说书先生在众人的吆喝声中正讲得唾沫横飞激情四射。`p-i?n?g′f/a`n+w`x`w_.!c+o`m*
高淦在喝茶的间隙瞥了眼二楼,微微蹙起了眉。
拓跋烈收回银针,留下一瓶药丸又告知下一次施针时间后便和苗齐白从博物架后的暗道离开了。
夏清送走两人回到软榻,白芷此刻眼瞳呈现着幽深的紫色,正眼神涣散地躺在床上,眼角挂着不知是疼痛还是治疗时忽然闯入脑海的片段记忆刺激出的眼泪,额头脖颈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胸口因为急喘而小弧度且快速地上下起伏着。
瞧着有些可怜,夏清有些不忍直视。
他抿了抿唇,一向挂在唇边的温和笑容也消失了,微微弯腰下身,手掌轻轻搭在白芷的肩头,温声唤道,“白公子?”
白芷没有反应。
他又唤了几声,便见着白芷那双变成深紫色的双眸逐渐褪去,涣散的目光也在慢慢聚焦。
夏清想他这大概是要清醒了,便在一旁没说话,直到白芷眨了眨眼,目光僵硬地落在他的身上,虚弱地问了一句,“他们走了?”
“走了。”夏清扶着他坐起来,见他皱着眉扶了扶额,有些担心地问,“感觉怎么样?”
“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白芷沉沉吐出一口浊气,在施针时那些涌入脑中的记忆在取针时又如潮水褪去,半点没留在脑子里,到能让那些记忆在脑子里走一遭,想来祁殇这施针时能够帮他恢复记忆的。·s*h\u!y^o·u¨k¨a\n~.~c`o?m^
于是对夏清道,“记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但没留住,不过多施几次针应当就有用了。”
夏清点点头,“祁公子说要施七次针呢!别着急。”
他把祁殇留下的药瓶给他,“这是祁公子给你留下的,说是早晚各一粒,对恢复记忆没什么帮助,是温养身体的。”
白芷盯着那瓷瓶看了片刻,最后还是拿过来收进了怀里。
一个半月后
最后一次施针结束,祁殇收了针便坐到一旁喝茶等白芷清醒。
夏清和苗齐白等不及,两人直接站到软榻前又紧张又期待地等着白芷清醒过来。
深紫色的瞳孔慢慢褪色,直到恢复成他原本的浅淡紫色。
白芷的意识渐渐汇聚,目光慢慢聚焦,眼泪却先一步落了下来。
“白芷。”
看到白芷的眸中逐渐汇聚起自己的身影,苗齐白轻轻唤了一声。
夏清也瞧见了,心中高兴,也在一旁唤他,“白公子。”
只是不等两人松一口气,他们便忽然感觉白芷周身的气息变了,在那一颗泪落下之后,他原本冷漠而疏离的气息正在消散,周身隐隐笼罩上了一层浓郁的哀伤。·5!?~4a@e看[书3 :D最(@新]?章:节??更?新?°D快|?)
两人瞧着他的变化,心中的高兴也变成了担忧。
他们隐隐能够猜到这哀伤从何而来。
“苗大哥。”
就在两人试图再唤他时,白芷轻颤的声音从那两瓣苍白的薄唇中传了出来。
“是我!”苗齐白在白芷这一声苗大哥中欣喜不已,“感觉怎么样?身体难受吗?都记起来了吗?你……”
一句话未落,白芷眼中的泪水便如断线珍珠般止也止不住。
他在止不住的泪水中,右手也止不住地颤抖,他泪眼模糊地看着抬手的右手,气息极低地抽噎出声,“苗大哥……我,我伤了他……我伤了他……”
苗齐白瞧着他这模样呼吸一滞,后面的话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这不怪你。”苗齐白握住他那颤抖的右手,怜惜地宽慰道,“这都不是你的错。”
“这就是我的错……”白芷极力的压制着心头那几乎将他淹没的绝望,在苗齐白难过的目光中窒息般呜咽出声,“他会恨死我的……他会恨死我的……”
他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
拓跋烈设计让人误以为是他杀了尹鸿,失去记忆的时候,他当着尹恬的面“承认”了自己杀了他的父亲,他还,他还亲手用刀……
白芷咬着牙关,疼得心都要碎了。
他竟然,他竟然亲手用刀刺进了他所爱之人的胸膛!
他清晰地记得,那日的雨冷得刺骨,尹恬胸膛里的血液喷洒在他的脸上几乎将他肌肤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