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整理从城门带回来的青石板碎屑。\"

卜凡应了声，转身时瞥见老张头还在编蚂蚱，草绳间隐约露出半截红绳——和赖瑶腰间那根，是同一种编法。

赖瑶的房间在隔壁。

卜凡推开门，正看见她蹲在地上，手里攥着枚暗黄玉简。

玉简表面浮着雾气，雾气里影影绰绰有座塔，塔尖幽蓝如星；塔边站着个穿玄色衣袍的男子，侧脸和卜凡有七分像。

\"瑶瑶？\"卜凡轻声唤。

赖瑶猛地抬头，眼眶泛红：\"凡哥，我梦见过这塔。\"她声音发颤，\"小时候在破庙睡觉，总梦见自己站在塔顶，身边有个人......\"她指了指雾气里的男子，\"他说'昭明，该回家了'。

可昭明是......\"

\"是刚才柳三说的那个姑娘。\"卜凡心口发沉。

他想起紫菱说的\"命运裂隙交汇点\"，想起城门口那只鳞甲手指，想起赖瑶腰间的红绳——原来不是巧合。

\"叩叩叩。\"

敲门声惊得赖瑶手一抖，玉简\"啪\"地掉在地上。

卜凡弯腰去捡，却见门缝里伸进只素白的手，指尖点着门框：\"卜凡？

我是引渡使清欢，观命阁有请。\"

清欢穿月白纱裙，发间插着根青玉簪，可她的眼睛——卜凡盯着那双眼，寒毛倒竖——没有眼白，只有漆黑的瞳孔，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

\"去观命阁做什么？\"赖雪挡在卜凡身前，银丝在袖中凝成细针。

\"审新来的。\"清欢笑了，嘴角勾起的弧度却像机械牵动，\"不过这位小友不同......\"她抬手按在卜凡心口，冰凉的触感透过衣物渗进来，\"你体内有东西，藏了很久的东西。\"

卜凡后背抵上赖雪的肩，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大姐头，我就是个筑基小修士，能藏什么宝贝？\"

\"藏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因果。\"清欢的指甲突然变长，刺破卜凡皮肤，血珠刚冒出来就被她吸进指尖，\"原以为要等你化神才会显形，没想到......\"她瞳孔骤缩，\"是那东西主动醒了。\"

赖瑶抄起短刃就要扑，被紫菱一把拉住。

紫菱的星环全暗了，声音发哑：\"别冲动，她的灵力......是规则之力。\"

卜凡低头看自己心口，被刺破的地方正渗出金芒——是他的神秘法宝在发烫。

他突然明白刀疤修士说的\"变数\"是什么了——这法宝，根本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东西。

\"走吧。\"清欢收回手，白纱扫过卜凡手背，\"观命阁的书，该翻到新一页了。\"

她转身走向楼梯，裙裾扫过的地方，青石板上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和城门口那块渗血的青石板，一模一样。

卜凡回头，看见赖雪攥着银丝结的手在抖，赖瑶咬着嘴唇眼眶通红，紫菱的星环正一点点亮起。

他冲她们挤了挤眼，跟着清欢下楼。

楼道里的灯笼被风掀起，露出灯身刻着的小字——\"观命阁藏书，天道之外\"。

清欢推开大门时，卜凡瞥见街对面的屋檐下，有团阴影比别处更浓。

阴影里，一只覆着鳞甲的手正缓缓收拢，掌心里躺着枚石子，石子表面的契约纹路，亮得刺眼。

观命阁的轮廓在夜色里浮现，像座巨大的图书馆，每扇窗户都透出暖黄的光。

清欢的声音飘过来：\"记住，小友，这里的书......\"她顿了顿，\"可不止记着你的命。\"

卜凡望着那座楼，突然想起赖瑶梦里的塔尖——幽蓝的光，和观命阁顶层的窗户，一样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