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已是人满为患。
西江楼的伙计见着宁妍一来,笑脸迎着,“您那桌已经安置好了,预定的都是咱楼里最新的菜品。”
一入西江楼,淡雅的焚香气息徐徐萦绕,弦音不绝,映入眼帘的陈设极为整洁,错落有致。随着伙计的接引,岑拒霜跟着宁妍落了座,她正欲问着有什么菜式时,伙计躬身递来一卷羊皮所制的物什。
“咱们今儿个有小小的贵客调查采集,填写完后能够再赠送特制冰饮,这冰饮尚是研发阶段,还未上市。不知两位贵客有没有意向?”
岑拒霜定睛瞧去,只见那羊皮卷上墨色密密麻麻列着一行行问题,关乎客人的喜好口味之类的。
宁妍在旁提议道:“西江楼的冰饮最是解腻去热,别的地方都买不到,不如试试?”
伙计热络地拿来笔墨砚,为岑拒霜研磨好,“这个也不难,一会儿的功夫便写完了。姑娘您放心,我们是不会暴露每位贵客所写的东西的,只用于口味偏好调查,以改进酒楼菜品。”
“那……好吧。”
岑拒霜提着笔接过伙计手里的羊皮卷,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诚如伙计所言,不过是一些口味偏好的问题,到了羊皮卷的末尾,还有一些问及个人的愿望,例如想要收到什么样的礼物,有什么事是想做但一直没做的,近段时日有无想要实现的愿望。
据说西江楼最后将挑选幸运的贵客,帮之实现。
岑拒霜挨个写着,也未放在心上。想来西江楼的生意这么火热,一日下来写了这个东西的人不在少数,能被挑到,简直是大海捞针。
这般想着,她在最后一行写下:想要回边关去待一段时间。
此事她一直未和叔父提及,叔父担心她身体不能长途跋涉,也怕她回到边关后见到父母的埋骨地伤神忧心,身子更加吃不消,岑拒霜知她提了也是无用。但五年过去,她也及笄,是时候该回去一趟祭拜父母了。
只是这么久以来,她还没寻到合适的由头向叔父言说。
悄然藏住眼底的怅惘,岑拒霜抬头莞尔一笑,将写好的羊皮卷递给了伙计。
远在京城另一头的东宫。
檐角处的琉璃瓦晃着耀眼的光,一道黑色影子越过朱墙,玄序匆匆踏过殿门前的台阶,一个折身入了书房。
玄序将得来的羊皮卷呈交给太子,垂首回禀着,“殿下您放心,今日到西江楼的所有客人都会有这样一份羊皮卷,上面的问题都一模一样,姑娘定不会发现这是咱们的手脚。”
太子坐在书案边,捻着羊皮卷的一角徐徐展开,那流淌的浅浅墨香尚在,其上黑色的字迹算不得娟秀,反是有几分张扬狷狂的气息,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他依稀记得,自己曾见过赴岳将军写的折子,那字迹与这也相差无几。
“这是她写的?”
玄序点点头,“属下生怕弄混了,差人拿到手后,马不停蹄地送回了东宫。”
太子顺着她所写往下看去,唇角渐渐勾起。
修长的指节一下下点在紫檀案头,嗒嗒嗒的声响回荡在殿内,不紧不慢,玄序偷眼瞄向斜坐在案前的太子,那眸中掠着的兴意盛起。
*
岑拒霜自西江楼回东宫后的两日,紧忙将耳坠的最后工序完了工。
妆台前,借着窗处透过的日光,岑拒霜双手握着做好的耳坠高举半空,明彻的光线落在那金色质地的弧形上,碎落的翠蓝宝石点缀在其上,尾部长长的混金翠色流苏作饰,她反复把玩旋转着瞧来看去,如何看都觉得满意。
为了能让这耳坠合太子的尺寸,她还在寝殿里寻来了不少太子以往的耳坠子作参考。这一寻找,岑拒霜便发现太子似乎从少时就开始戴耳坠,好些耳坠的尺寸已是不合他当下的耳廓。
指尖摩挲着耳坠的坚硬棱角,岑拒霜一时出了神,她该怎样去送给太子呢?
自她上回提起苏祯,惹了太子生气后,她到现在也没和太子说过话。她不知他缘何生气,更不知该怎么打破这样的僵局。
趁夜里太子睡着,将耳坠包好,从他窗边抛进去?
岑拒霜摇摇头,不行不行,先不论她夜里能否靠近书房,单是这样丢东西进去,她很有可能被太子当成刺客当场杀了。
趁太子不在东宫时,悄悄溜进他的书房,把耳坠放在他书案上?
岑拒霜认真想了想,似乎也不太行,太子的书房涉及朝中机密甚多,只怕她溜进去的那一刻,就会被灭口抹脖子了。她摸了摸自己尚在的脖颈,觉得此行极为行不通。
思来想去,她苦恼不已。她托着腮帮子,愁眉苦脸地遥遥望着窗外对面的书房,总不能她躲在暗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