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逐步褪去,岑拒霜发觉太子已抱着自己在一众跟前现出身形来,篝火会其间的民众已散了大半,但还留有沥城军及城主一行人在此善后,检查各处隐患。
众目睽睽之下,她难免觉得羞臊,两位哥哥和周予安投来的目光都变得不一般起来,似乎极为复杂。
岑拒霜不敢去解读一众的眼神是何,只得硬着头皮从太子的身上缓缓爬下来,低着头讪讪一笑,对一众解释着:“我…我家侍卫情急,适才为了救我出来,只好这样抱着我了……”
话音方落,岑拒霜余光瞥见几步之外的众人齐齐跪下。
“参加太子殿下——”
齐整的嗓音响彻云霄,声势盖过了噼啪燃烧的篝火。
岑拒霜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恭谨跪着的众人,“你你……你不是答应我隐瞒身份的吗?”
她方才还在替自己找补,说他是自己的侍卫,还有她把太子带到沥城来时,对哥哥们说太子是叔父给自己买的贴身侍卫,眼下他的身份暴露,她撒下的谎不攻自破。
完蛋了。
岑拒霜默默想着,一时不敢去看哥哥们的反应。
太子嘁了一声,目光瞄向另旁鹌鹑似的杵着的东宫侍卫,“那几个蠢货喊的,不是孤。”
台下跪着的众人心思各异,却也皆五味杂陈。
篝火坍塌,岑拒霜没有出事,这令一众都松了口气。但太子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没能想到。
岑临风虽是一早瞧出了妹妹身边这位“侍卫”身份不一般,但没想到竟会是当朝太子裴述。
他自边关长大,鲜有回京,一心留在边关打理事务整顿军营,可也听说过太子的暴虐无度,性情恣睢,如今这样身份和性子的人物,竟甘心在妹妹身边假扮侍卫如此之久,看样子还是妹妹给他出的主意,岑临风不知究竟是祸是福。
岑逢源心里的惊讶只维持了短短一瞬,眼见小霜身边的侍卫摇身一变,是为太子后,他摩拳擦掌的心更甚。听说太子武功高强,十步杀一人,剑法更是出神入化,岑逢源想要讨教切磋的念头愈发强烈。
周予安倒是显得很平静,即便他讶异于太子和传闻中有些出入。
譬如眼下太子对岑拒霜的态度甚至算得上“纵容”。在这样一个从不会听人过多解释甚至是反问的人面前,岑拒霜的表现,足以用“纵容”来形容太子的反应。太子看似不耐烦,神色也显得烦躁,但是他对岑拒霜没有任何“反其意”的举止。
周予安的目光再度移到了岑拒霜的面上。
她依旧美丽,依旧鲜活明动,但她只有独自沉浸在她的欢愉时,或是……在那个人的面前时,才会展露出来。
其余群人则皆是在想着,这几日他们有否得罪过岑拒霜身边的太子,若是太子秋后算账,他们只怕死无全尸……
岑拒霜脸颊处方散去的温度又再升起,滚烫得不像话,她气鼓鼓地盯着太子,正欲说什么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岑拒霜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意识渐渐清明之时,她嗅到了跟前有着飘散的药味,耳畔传来药匙与碗壁相叩的清脆,叮铃咣当的,似乎有人在端着药碗,轻轻吹着其上热气。
她试图动了动眼皮,但只是尝试了半刻便放弃。身体太过于虚弱,连着睁眼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有些费力。
“张嘴。”
是太子的声音。
岑拒霜没想到在旁边照顾她的人会是太子,她乖巧地配合着他,微微张开唇瓣。
药匙盛着的药液入口的那一瞬,极度的苦涩席卷着舌尖,这药不知加入了什么方子,比她素日里用的还要苦上不少,她几近是下意识给吐了出来,怎么也不愿意再喝。
太子冷着脸,“不喝的话,孤只能听从什么偏方,给你割点人血喝,正好补补身子。”
岑拒霜皱着小脸,“……苦。”
喉咙里还残存着点点烟气,她的嗓音嘶哑无比,加上这苦涩的药,她险些觉得自己是被这药苦哑的。
太子又道:“喝完才能吃透花糍。”
岑拒霜终是能够睁开眼来,她望着榻边的太子,语调不由上扬了几分,“有透花糍?”
太子垂眼看着她,一听到透花糍,那双本是蔫蔫的眼睛当即亮了几分,他再度强调着,“喝完才能。”
岑拒霜抿了抿唇,妥协了,“好吧。”
她看着那褐色药汁,舌根处未散的苦涩仍在盘旋,她不禁敲起了退堂鼓。可瞥见太子没有退让余地的神色,她又巴望着许久没能吃到的透花糍,旋即她咬着下唇,深吸了一口气。
“来吧。”
待岑拒霜做好准备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