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章上金灿灿的中将星徽,又看到身后持枪而立的卫兵,为首的上尉立刻立正敬礼,脸上满是无奈:“长官,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这些人非要闯总统府,万一……”
“有话好好说,动粗算什么本事?”杨峰话音未落,忽听一道沙哑的惊呼:“杨长官!您是杨峰将军?”他循声望去,只见那个瘸腿的少校正撑着拐杖踉跄靠近,破军装上的军衔早已褪色。杨峰蹙眉思索,对方却已泪流满面:“卑职杨子腾,第十军的!汉水阻击战我为您送过弹药啊!”
记忆如潮水般翻涌,杨峰终于想起那个在战壕里传递手榴弹的年轻身影。他盯着杨子腾肿胀发紫的右腿,绷带渗出的脓血已结出黑痂,腐臭气息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怎么弄成这样?为什么不去医院?”杨子腾苦笑着扯开浸透的绷带,溃烂的伤口爬满暗红肉芽:“部队打散后,我们从云南一路逃到台湾,家人全没了音信……如今连张病床都求不到啊!”
看着曾经并肩作战的袍泽沦为街头弃子,杨峰喉头发紧。他转身对杨晓峰和警卫下令:“把杨少校扶上车,立刻去陆军医院!”杨子腾扑通跪地,沾满泥污的双手死死攥住杨峰的裤脚:“谢长官救命之恩!”
杨晓峰和杨欢刚把杨子腾扶进吉普车,黑压压的伤兵瞬间围拢上来,枯槁的手扒着车窗,嘶哑的恳求声此起彼伏:“长官行行好!”“救救我们吧!”宪兵们立刻举着警棍推搡驱赶,杨峰望着一张张布满血痂的脸,喉头像是被稻草堵住,只能无奈叹息——眼前数百伤兵,他又如何救得过来?
吉普车在宪兵开辟出的缝隙里疾驰,终于驶入陆军医院。凭借杨峰平日里供应的新鲜农产品——农场直送的稻米、鸡蛋,还有优先供应的鸡肉,医院上下早对这位中将另眼相看。院长江朝伟听闻消息,军装笔挺地快步迎出,笑容满面地抬手敬礼:“杨长官的人就是我们的兄弟!您放心,保准把他治得生龙活虎!”
杨峰不动声色地颔首:“有劳江院长费心。回头我让人再送两车新米,农场试制的茶油也给您留了几坛,尝尝鲜。”江朝伟眼睛一亮,连声道谢,拍着胸脯保证:“您尽管把心揣回肚子里!”
临进手术室前,杨子腾抓着杨峰的手泣不成声:“长官大恩,子腾来世做牛做马……”“先把腿治好。”
返程路上,吉普车碾过坑洼的路面,杨晓峰忍不住开口:“长官,那杨子腾不过是战场上一面之缘,何必费这么大周折?如今伤兵满街,救也救不完啊。”杨峰望着车窗外神色凝重:“能救一个是一个,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送命。对了,绕去永丰商店,看看杜夫人。”
车子拐进街巷,永丰农产品商店的招牌映入眼帘。宋小姐眼尖,立刻迎了出来,笑容满面:“杨长官来了!快请进,正好有些账目要跟您汇报。”杨峰摆摆手,径直问道:“杜夫人工作还适应吗?”
“完全按您吩咐,每天只安排四个小时。”宋小姐压低声音,“上午整理货物,下午清点库存,家里有事随时能走。她做事认真,货架都码得整整齐齐。”杨峰点点头:“她要照顾一家老小,时间上宽松些,别为难她。”
走进店内,曹秀清正在整理货架上的农产品,见杨峰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鸡蛋筐迎上前,眼角带笑:“杨长官!您怎么来了?”
“路过,来看看。”杨峰笑着示意杨晓峰递上油纸包,“给孩子们买的点心,带回去和老太太一起尝尝。”
曹秀清双手颤抖着接过点心,声音哽咽得几近破碎:“杨长官大恩,我们一家没齿难忘!若不是您……”她的话语被汹涌的情绪截断,泪水在布满细纹的眼眶里打转。杨峰温和地笑了笑:“前些日子实在抽不开身,老太太身子骨还好吧?”
“托您的福!”曹秀清急忙抹了把脸,眼底溢出难得的光亮,“您给的补药起了大作用,老太太身体好多了,孩子们也总念叨着要见您。”杨峰闻言颔首:“那就好,等忙完这阵子,一定去府上看看。”说着,他从皮质公文包中抽出五张百元台币,“给孩子们买些纸笔书本。”
“使不得!使不得!”曹秀清慌忙后退,手掌在空中慌乱摆动。杨峰却执意将钱塞进她手中,语气诚恳而郑重:“杜长官在抗日战场上的风骨,我素来敬佩。作为袍泽,照顾家人是本分,您千万别推辞。”曹秀清攥着纸币的手微微发颤,滚烫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当年丈夫两袖清风,退守台湾后门庭冷落,如今素未谋面的杨峰却雪中送炭,这份情谊怎能不让人肝肠寸断。
杨峰轻声安慰几句,转而看向一旁的宋小姐:“商店经营得不错,过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