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守在她床边,看着要强的姑娘难受的翻来覆去,咳嗽不断,红唇白得吓人。
“朝廷从不在乎谁当教主,你死了,他们就扶持想法多一点的公孙名,公孙名死了,他们就扶持更听话的你。
朝廷只是想要一条听话的狗。明月,真的值得吗?”李幼白原封不动把话语还回去。
汤药的苦涩让公孙明月紧蹙眉头,她那浓烈的苦味不及她过往半分,然而,真正让她失望且难过的并非眼前这能够治病的药。
人在说出一句话时,就己经下意识给出答案了。
她强撑着沉重的眼帘,瞳仁里浮动着深秋中惆怅绵延出来的枯黄哀伤,即使两人是合作关系,可还是她原以为小白会懂得她的想法和心情。
虚弱的身体令她难以坐首身子,然而坚定的意志,则能让她无视痛苦露出一种无与伦比的疯狂来,那种神色,要比她原本的红唇更要艳丽三分。
“我从小就没了娘亲,没人疼我,又因为是女人,从来都不被看得起,哪怕今天,那么大的胜算,那户部侍郎李衍竟然还会站在我二哥那一边,我出那么多钱,还是会有人选择背叛我...”
“咳咳咳...”
公孙明月说话声音渐渐高亢,引发咳嗽,连连喘着气,终于平复时她看着李幼白,咬着牙,带着哭腔说:“没权,没势,没人脉,像城外的流民,活的不如一条野狗。
哪怕是当狗,我公孙明月也要当叫的最凶,吃得最好的那一条,我不想到死的时候连一次放纵的机会都没有!”
李幼白咬唇垂眸,指尖在锦被上掐出月牙痕,烛光摇曳着她睫间水色,让人看不透她此时所想。
她将挣扎的公孙明月按回枕间,细指轻拂过对方未干的泪痕,一股暗夜幽香从她檀口吐出,“睡吧,睡一觉便好了...”
语声细若蚊呐,尾音湮灭在铜漏的滴答声里。
李幼白拢紧被角,指尖在公孙明月微蹙的眉间停留片刻,悄然抽回染着药香的手,暗夜飘香的朦胧醉意是世间最好的助眠药剂。
门轴"吱呀"惊落檐角薄霜,推门出去,廊下公孙不再守在门前,玄衣银甲融进雪色里,衣袍与盔甲上,沾粘上了不少冬雪的碎花。
看到他李幼白并没有意外,而是审视了眼前这位作为三个子女的父亲。
说实话,成长的代价便是遗忘与蜕变,她本人几乎早己忘记上辈子父亲的模样,而亲情,她也根本无法再度体会了。
“之前我还在疑惑,为何都城府作为北方重地,却能举行所谓的英雄大会,聚集江湖散人,我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恐怕都在您的意料之内吧,只不过,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砍死,到底又是何种感觉呢。”
李幼白静静说着,公孙不再并未看她,而是盯着白净的天,看着雪花如细雨随风而落,用着平静的嗓音缓缓开口。
“没有人能逃出江湖,更没有人能摆脱朝廷,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家族今后永世长存。
...
一场大病,一场大梦,来的迅猛,去的也无影无踪。
公孙明月从榻上醒来时,又换来了新的侍女,新的下人,得知李幼白己经离去的消息,她毫不意外,自始至终,对方都不曾透露过自己的想法。
她拿过半块雕着明字的玉佩,双手深深合起抱在怀里,宅邸中,一声声轻缓的钟鸣响起,她不得不换上袍服,去参与任教前夕的祭礼焚香事宜。
午后,天上的雪又大了。
她头顶发冠,殷红群衣扫过青石阶上厚厚的积雪,她看着空静的大宅,心中并没有胜利者的喜悦,仔细回想,其实从小到大,她似乎没有体会过快乐。
“小姐,刚刚有,有个奇怪的人差我将这东西送进来...”新来的侍女畏畏缩缩,打着油伞,挡住落雪从院外快步进来。
公孙明月看着侍女手上的布包,眉头轻动,一把夺过将布包掀开,里边静静躺着的,是前天晚上落水后丢失的月字玉佩,
她推开侍女,提起绣着缠枝莲的裙裾跑过青石阶上的雪痕,发冠上金丝缠就的流苏穗子簌簌散开,转眼变得昏暗的暮色里,大门还敞开着,风卷着几片烂叶在空荡荡的街上打转。
她攥着玉佩的手指节发白,青玉上明月二字被体温煨得温热,仿佛还残留着那人指尖的温度。
远处传来锣鼓与军阵的马踏之声,檐角铜铃被骤起的晚风撞得叮当乱响,她忽然想起前夜,那人抱住自己坠入坚硬的湖面时也是这般决绝强硬的态度。
公孙明月依着宅邸外的灰墙,华贵的衣装,冠束,在行人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