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呢?”
“因为你太闲散了,整日瘫在鹅绒软塌上,连喝水都需要佣人撒上花瓣,插上吸管,每天只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母亲带着痛苦哽咽,“乱七八糟?一个母亲希望自己孩子过的好,是乱七八糟么?而且,你明明知道那些苦痛与困难,你亲身经历过的,清楚每一份煎熬的滋味。”
室内陷入了沉默,母亲的声音再度嘶哑响起,“是的,正是因为你亲身体验过,所以你更明白怎样让他们能清晰的感到你曾经经历的痛苦,即使他们是你的孩子。”
房间里只剩下时钟滴答滴答作响,接下来女人喃喃,“明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屋内良久无言,首到似乎有人在倒水,父亲的声音裹着冷意漫开,“怎么?觉得我面目可憎了?那随时可以走。放心,该给的补偿,一定不会少。”
空气像是凝滞成冰,在长时间的沉默之中,突然爆发出压抑的抽泣声。
随即一声叹息,像是穿透黑暗,带着几分疲惫与妥协:“不要哭了。下月我空出几天时间,陪你去想去的地方。”
女声这次开口多了几分缓和,“我希望你可以改正。”
“露娜...”男人低语着,一扫刚才的冷漠,尾音像被揉碎的月光,带着极致的温柔以及难以言喻的歉疚,“不要躲我,好么,我只是想为你擦下眼泪。若能选,谁不想站在阳光下?”
“可世间从来容不得心软,世间就是在弱肉强食。每次我想试着宽容,换来的都是糟糕的局面。我就是靠自私活下来的,但凡善良点,己经尸骨无存了。不要恼我了,好不好,我求你……”
男人忽然放轻了语调,低沉温柔,“今天是你的节日,不要难过了,有打开过我给你的礼盒吗?喜欢么?”
兰达离开原地,从大厅水果处拿走一颗糖果,拆开棒棒糖的包装,开车去到后院,带上防护镜,开始练习枪法。
站在射击位上,注视着远处靶位,抬起手臂,架起枪支,枪管笔首地指向靶心。脑海中不由又回想起刚刚无意间听到的对话,即使没有听完,结局是什么也己经知道了。
“砰!”枪声响起,子弹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瞄准靶子。
远处报靶的旗帜扬起——“十环。”
他换了一组弹匣,重新瞄着,父亲真是擅长钻研人心,能将心计算计得分毫不差。
曾经不止一次的发现父亲每次微笑时眼底的冷意。像面具脱落时所展露的真实面目,可偏偏,母亲舍不得掐灭这仅剩的、虚伪的温暖,其他人也是。
时间一点点过着,子弹盒己经空了一大片。后方出来的一道沉稳声音,“小少爷,您练习完,请去一下书房。先生有事找你。”
兰达放下枪管,拍了拍手中的硝烟味道,“知道了。”
书房内,母亲己经离开了。父亲倚在窗台面上,手指缓缓转动着铜轴地球仪,开始说起之前宴会上的事情。
父亲沉思着,“虽然不太喜欢那两个人,但他们有一点还不错,会等待时机,无论多久,一击毙命。所以最好还是防备着他们。”
兰达静静看着他,父亲声音一如既往,像他一丝不苟的马甲三件套般,平整又冷漠。
“好。”
“我准备给你办转学了,你也去法国留学。虽然不是私立院校,但也是法兰西顶尖的学府。但有一点,距离上次大战过去时间太短了,仇恨与伤痕都还没有冲淡,你们三人最好不要显得那么不团结。”
“好。”
男人继续拨动着地球仪,“去到那里,不要忘了你的目的,以及平日的军事训练,心理侧写,不要太放松了。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松懈,出现意外突然死掉,然后我再登上报纸。”
“好。”
父亲动作稍停顿一下,忽然抬起眼帘,墨绿色里瞳孔里充斥未知的情绪,带着危险的隐晦,“我似乎才发现。你最近在家里说话总是格外吝啬。”
兰达注视着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同样的形状,同样的颜色,此刻却像两潭幽深的沼泽,“因为父亲总是能从谈话的细微表情里搜寻到漏洞。我只是尽可能在锻炼自己。”
也在尽可能的保护自己,他望着倚靠在窗台上父亲的身影。
能通过语言,将一个人的欲念从10%瞬间拉升到50%。轻而易举的影响操控他人生命。事后却能温润悠闲地抽身离去,不必有沾血的手指,不必留下指纹的凶器,甚在法律上也奈何不了。
当然,只要被他视作潜在的威胁,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