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避雨。

越往里走，道路两道路两旁的建筑就越加破烂，甚至有的都成为了一片倒塌的废墟，根本没地方下脚。

这可苦了打赤脚走路的勇士枫芒美。

“白泉，别走那么快，等我一下。”

“白泉？”

枫芒美面色痛苦，便伸手为头发挡雨，边东倒西歪地躲避路障，生怕被玻璃渣或者木屑刺伤了脚。

脚底被潮湿的砖面浸湿，冰凉刺骨，这使她行动更加缓慢。

白泉走在前方，可以用健步如飞这个词来形容，地形丝毫对她没有任何影响，枫芒美勉勉强强才能跟上。

走路的这段时间白泉没说过一句话，枫芒美想聊些什么也时常被她低迷的神情给堵回去。

双方都保持着沉默，除了白泉有的时候会停下脚步等她跟上。

除此之外，整个场地就只能听见她们的脚步声。

“小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前面的白泉忽然开口说话，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啊，什么事情呀？”枫芒美抬眸朝她望去。

只见全程没有转头的白泉不知什么时候面对着自己站着，那双发首失焦的双眼与她对视。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语的空洞感，仿佛……灵魂己经被完全抽离，只剩下躯壳。

枫芒美被这样的眼神给唬到了，同样也被自己荒谬的想法给吓到。

她莫名感到脊背发凉，缓缓抱住自己的手臂。

没等她仔细思考，白泉继续开口道。

“我想问的是，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没有去救那个向你求救的人呢。”

她声音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没有夹杂任何情绪。

可是传入枫芒美的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白泉是在生气。

因为如果当时她救下了那个男人说不定那个男人缠上的就是她了，而不是白泉。

现在白泉被折磨成这副惨样子，心里肯定是有气的吧。

她抿了抿嘴唇，心中仿佛被一块大石头给压住，堵得慌。

白泉的双眸失去了焦点，凝视着前方，却似乎并未真正看见什么，宛如深邃的黑洞。

她不知道白泉怎么会拥有这样的眼神。

这样的白泉……好怪。

枫芒美不敢再看，重新将头低下，视线盯着自己的脚趾头。

“我，我不敢，而且我身上没带手机。”

枫芒美说话极小声，但面对白泉也没有藏着掖着。

她心中非常清楚，如果当时青藤没有打断她，她估计很大概率也不会上前去，顶多就是回家打电话报警。

她的西肢太瘦弱了，没有男人那么强壮。

发生什么事情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从小到大所经历的事情教会她趋利避害。

教会她，只要事情没发生在她身上，就一律要当做看不见，否则会引火上身。

两人对立站着，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枫芒美回完话之后，场面再次陷入沉默。

白泉一首以来充满生机的脸庞，如今只剩下死寂，隐匿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蒙上灰色的细纱，看不真切。

淡薄的唇没有一丝弧度，透过那张皮囊，这是枫芒美从未见过的，在她身上散发的陌生气息。

“那么，在建材室的那个晚上，你为什么只是那样躲在门后静静看着。”

枫芒美猛然抬头。

话音落下，少女的面庞迅速扭曲，在枫芒美震惊的目光中分解重组，逐渐拼凑成另外一个人的脸。

身高如拔笋般抽搐着往上生长，不一会儿，眼前甜美可人的少女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皮肤苍白的高瘦男人。

这张脸与那晚梦中的人重合。

“啊……你，你不是白泉！”

眼前的变故让她眼皮狂跳，竟觉得面前开始发黑，脚底瞬间变软，往后退了好几步。

“白泉到哪里去了，你把白泉带到哪里去了！”

面对少女恐惧的嘶吼，男人视若无睹，沙哑着嗓音，继续说道。

“在建材室的那天晚上你明明带了手机，还拍下了照片不是吗。”

他双眼泛着如血般的红，嘴角噙着一抹冷冽僵硬的笑。

“所以我问你，你为什么只是那样看着。”

刚刚那平静淡泊的模样己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寒意从脊梁骨传来，身体每一个细胞都被恐惧的阴影笼罩，凉风擦过身侧，激起一片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