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诧异的看着她,小梅怎么直呼竹哥儿名字了?而且她自己似乎也没觉得这么叫有什么不对,可见是这些日子习惯了。
孟晚心里琢磨着竹哥儿也才二十来岁,他弟弟肯定也没有多大,年纪这么小就去了,怪可惜的,而且田家恐怕也没法和亲家交代。
之前孟晚与小梅搭伴,基本是小梅在说孟晚在听。如今小梅话少了,孟晚更没有主动搭话或安慰,他本来就不算爱多管闲事的人,更何况是令他厌恶的田家人的事。
到了晌午,田家的人少了些,也没听说有个什么说法,似乎有人出去找了竹哥儿的娘家人。
常金花回来见到小梅,也没什么笑意,她本身就是面容严肃的人,倒也不算对着小梅冷脸,只是孟晚知道,她是不高兴的。
“晚哥儿,你去和面,晚上咱们包白菜饺子。”
孟晚尬坐了半天,出于谨慎也不敢给小梅递上些零嘴什么的,毕竟田家多重视这个孩子村里人都有目共睹,好心就算了,真出了什么事他负不起责任的。
“小梅,那你坐,我去帮我姨和面。”
小梅像是在发呆,迟缓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常金花早上化了块猪肉,这会儿正好半冻不冻的好切,她在案板上剁肉馅。
孟晚往常爱将面板放屋里和面,比厨房暖和,这会儿却只能将方桌放在地上,再横放面板和面,和完的面团用盆扣住,晚上包饺子的时候再揭开擀皮就好。
常金花动作利索,剁完肉馅切白菜,没再让孟晚沾手。
弄完这些也才用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孟晚等等常金花洗完手才跟她一起进屋。
常金花也不是多话的人,孟晚抓耳挠腮连个零嘴都不好意思当着客人面吃。
有外人在又不能跑去小屋找宋亭舟写字,这样干坐着孟晚只能数窗花玩。
窗户是一格格的木头框,上面糊的纸还是他和宋亭舟小年的时候一起糊的。
怎么又想到宋亭舟身上去了!
孟晚正在那儿思绪乱飞呢,小梅突然腾得一下坐起来了。
孟晚上一秒还在疑惑,下一秒便听到了隔壁逐渐响亮的哭嚎声,是真的字面意思上的响亮,哭声里或许有悲痛,但在孟晚听来,故意的成分更多。
小梅这是一直听着隔壁的动静,这才反应迅速。
常金花稳坐不动,小梅坐立不安,孟晚想去听墙根,又怕常金花不许,找了个借口,“姨,我去茅厕。”
常金花似是看出了他的小九九,瞪了他一眼,“去吧,快些回来。”
出了屋后隔壁的哭声更加明显,还夹杂着男人的叫骂声,这次没什么人去看热闹了。
没错,热闹。
人命没发生在自家,可能外人是永远无法共情的。
只能感慨一句,可惜。
或是不屑的说声,活该。
孟晚踩着院里的石头,没敢露太多脑袋,隐约能看见院里分开站了两拨人在激烈对峙,他们中间的地面上还存着积雪,是那种许多人踩过,将残雪踏的又硬又脏的雪。
竹哥儿的弟弟就躺在上面,干草编的席子遮住他的身体,上面露出一个枯黄的发顶,下面露出他光裸着的,被冻得青紫的双脚。
竹哥儿跪坐在旁边,低着头一动不动,看不清此刻的他是何神情。
“晚哥儿。”宋亭舟的将小屋的窗户打开,唤了声孟晚。
孟晚从石头上下来,凑过去询问:“怎么了?”
宋亭舟跪坐在炕上,自上而下的看着他,“别看了,外面冷。”
孟晚仰头直视他双眼,突然问了句,“你其实一直都知道吧?”
宋亭舟低垂下眼睛,“是,我知道,但我们没办法管别人的家里事。”
孟晚指尖触唇,他想法天马行空的岔到别处,忽而问了句:“那禹国法律的界限在那里呢?哪个范围是家里事?哪种又算是律法之内?”
宋亭舟有些被问住了,“这……我还没修过律经。”
孟晚喃喃道:“是吗?”有机会还是要学的,不管在哪个时代,法律都是重中之重。
孟晚双手撑住窗框,又问道:“那你为何读书?”
他这句话说得极为认真,宋亭舟愣了下,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他下意识回答道:“光耀门楣。”
据说秀才家大门的门槛,都可以比寻常百姓高建一分,这是何其荣耀。
孟晚被他诚实的回答逗得笑了一声,“是啊,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