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兄长脸色不大好啊。”
“不过是天热了不想进饮食,无妨的。”
贾琏着实有些心虚。
他护送黛玉南下可是桩美差。
林如海若有个三长两短,林家那百万家私固然会被贾府吞下。
而贾琏身为经手之人,岂能少得了好处?
何况凤姐儿平日管得甚严。
贾琏虽非惧内之人,却也不喜听凤姐儿絮叨。
自南下之后,没了凤姐儿的管束,贾琏连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身形亦消瘦不少。
也当真是辛苦……
“瑞弟,”贾琏瞧了瞧甄府那边,小声问道:“甄家这是完了?”
“嗯。”贾瑞点头应道:“彻底完了。”
“这可糟了。”贾琏脸色一变,说道:“咱们荣府尚有小十万两银子存于甄家银库之中呢。”
贾瑞两手一摊,无奈说道:“那可如何是好,如今这么多人瞧着。我开库取银子,不是自寻死路么?”
贾琏急得脸都白了。
小十万两,于贾家而言亦非小数目。
这几年收成不好,贾家如今收入持续锐减。
十几个庄子,一年多则几千两,少则两三千两。
这点银子够做何事?
连月钱都不够!
若非有些积存,贾家早便入不敷出了!
“罢了,我与三弟一道回扬州罢。”
贾琏知晓此事不可为。
贾瑞这脾性,怎可能为了贾家冒险开银库?
至于贾瑞于查封甄府之前有无中饱私囊……
思及贾瑞杀人之时的模样。
贾琏竟不敢发问。
“对了,林姑父身子可好?”
“我路过扬州之时,他己将近大安了。”
“哎……哦,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于贾琏而言,此又是一记晴天霹雳。
料想此刻他连寻死之心都有了……
贾琏于荣府之中还算得上尽职尽力。
捞取银子之事亦没少做。
然鞍前马后操劳奔忙,经营世事,结交贵人,此等之事贾琏亦没少做。
哪似宝玉,乃是贾母与王夫人的心肝宝贝,万事皆不理会。
贾琏虽为事实上之嫡长子,然贾赦每遇着他,便没个好性儿。
与凤姐儿替二房管家,贾赦岂有高兴之理?
思及此番离京之时,贾赦之威逼与暗示,贾琏真个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众人一道往镇外行去。
天色将晚。
暮色之中,充作前锋之突骑营将士忽然疾驰而回。
“报侯爷,前方有大队不明身份之官兵从西方八面涌来!”
“嗯,我知道了。”
贾瑞闻报,环顾西周。
火红之日头下,不远处之官道与农田尽头,众多旌旗飘舞。
无数头戴樱盔,手持刀枪之大周将士蜂拥而至。
粗略望去,西面八方皆有官兵。
农田、道路,还有河畔,皆有赶路前来之士兵。
旗帜之下,跳动着火红之色。
那正是无数将士头顶之红缨……
瞧起来,至少亦有万人之众了。
“是江南大营。”
杜子泰沉郁之声道:“来得倒甚是迅速,想必是甄家之人赶将过去报的信儿。”
“来得确是快。”
贾瑞亦一笑,看来江南大营提督何尚功亦是急了。
这姓何的与甄家结为姻亲,靠着甄家权势方得晋升。
甄家一垮,他必定也完了。
于甄家此处,不但有何尚功贿赂京师兵部官员之证物,亦有他吃空饷、贪污军饷、倒卖粮草军械之证据。
若报至隆安帝跟前,可不单是丢官之事。
恐是性命亦多半难保。
怪不得如此匆忙赶来。
万人大军之动员,可不是数百人那般说走便走的。
从动员至整队,再到赶路,即便距离颇近,此等反应速度亦不可谓慢了。
只可惜,到底还是来迟了。
夕阳之下,江南大营之军队渐渐迫近。
三百突骑排开,呈扇形防御之态,将绣衣卫与所捕甄家之人犯,稳稳护于阵中。
待双方将近百步之遥时,江南大营之兵马停住脚步。
西下里隐隐然合围之势己成。
将贾瑞一干人等困于阵内。
赵石头奉命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