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鲁光说道:“那便是刑堂,专门盯着金沙帮的杂种行事!还有收集消息的风堂,亦有与外人打交道的外务堂。”
鲁光指了指倪二,笑道:“倪兄弟便是我们外务堂的执事。”
“各堂中的好手,给我列一个推荐名单来,籍贯、名字、年龄、身形容貌,皆写得详实些。”
贾瑞起身,拍了拍鲁光的肩头,含笑道:“老帮主但且宽心,水脚帮若不负我,我亦决然不会辜负水脚帮的诸位兄弟。”
倪二原本满脸的担忧与为难之色。
此时此刻,也咧开嘴笑了起来。
唯有鲁光、杨诚等人,相互对视一眼,皆能瞧出彼此眼底深处的无奈之色。
这位贾侯爷……
不但是要水脚帮的普通帮众。
各堂中收集消息之人,在外应酬的场面人物,还有刑堂那些暗中袭人杀人的狠辣角色。
瞧这情形,贾侯是要一网打尽了。
这位……
当真是吃干抹净,丝毫不给这些水脚帮的大佬留些余地啊。
不过若是当真铁了心投效。
留着这江湖帮派之核心力量,亦是无用了。
水脚帮者,究其实,不过是一群苦力抱团以取暖之团体。
其帮主与堂主之待遇亦不高,至多为中等小康之入息水准,且担着偌大风险。
收益与回报,实不相称。
哪似那金沙帮之诸大佬。
个个家资丰厚,脑满肠肥。
漕帮更不必说。舵主以上者,个个身家巨万。
水脚帮之高层较之于彼,首如乞丐一般。思之令人伤心。
此番能抱住贾瑞之大腿。
借着贾侯爷之势,令这些苦兄弟们得以抓住机遇,增收进项。
水脚帮便是将家底尽皆掏出,又有何不舍?
…………
…………
数日后。
梨香院里。
身着一袭轻便锦袍之薛蟠,以巾帕抹了抹头角汗水。
时己盛夏。
纵是身着这茧丝织就之锦袍,薛蟠亦是热得满头大汗。
“娘,妹妹,我且去去就回。”
薛蟠唤了一声,便欲出门。
薛姨妈方从贾府荣禧堂而归,乃是去往东耳房探视王夫人。
便是这般天气,那改作佛堂之东耳房亦似雪洞一般。
进出之际,薛姨妈连打几个寒颤。
只片刻间,王夫人仿若老了许多年岁。
不但神色漠然。
且眼神之中隐隐透着死气。
想那贾家嫡脉当家夫人,竟被囚于佛堂。
又被小辈贾瑞当众掌掴。
面子里子尽皆丢得一干二净。
只消贾瑞与林如海在,王夫人便只得于佛堂之中念经,半步不得外出。
便是宝玉欲见她,亦需隔上十天半月方能见得一回,此己算极为宽宥了。
除宝玉之外,亦惟薛姨妈见过这一回,乃是前来辞行的。
薛家在京师有一宅邸,房舍几十间。
虽算不得大,却比梨香院大出不少。
先前住在贾府,面上说是亲戚间彼此亲近。
实则王夫人与薛姨妈串通一气,欲成就宝钗和宝玉的姻缘,亦是为反对贾母安排的宝玉与黛玉的婚事。
在王夫人眼中,贾宝玉须得娶宝钗这般身家丰厚,又乖巧懂事、藏拙守愚的儿媳。
黛玉性儿大,虽亦有极丰厚的嫁妆,然林如海既死,黛玉即便不嫁宝玉,林家的财富亦当归于贾家。
却不料事与愿违。
投毒之事不成,王夫人反倒被圈禁,一番谋划竟成笑谈。
薛姨妈无心再住下去,方有机会前往佛堂向王夫人告辞。
只原本姐妹间极为亲厚。
今番见面,王夫人竟未能道出一字。
其双眸眼神,冷漠且淡然。
人虽是活着,然瞧着与死人却也无甚差别了。
薛姨妈似逃一般回至梨香院,方入院子,便见薛蟠欲出门去。
“你又要往何处瞎闹?”薛姨妈气道,“也不说借着这大好机会,到贾家族学好生读书,有些进益,整日价瞎混,毫无长进。”
“妈妈,还是算了罢。”薛蟠嘴一撇,满脸不屑道,“贾家那族学,真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那些个人啊,除了读书,什么事都做。听说原先贾瑞在时,族学便乱作一团,宝玉、秦钟、贾蔷那一干人,哪一个是省事的主儿,一个个皆有龙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