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好好的，怎就落到如此境地。

瞧着身后一脸蜡黄的儿子，贾珍一脚踹了过去。

“作死的畜生，还不赶紧的，难不成指望你老子我一人把活干完？”

…………

…………

贾珍父子忙碌了半日。

总算顶着大雪将草料场的公事料理完毕。

傍晚时分，数十辆大车驶入，拖走许多半湿的草束。

“贾珍！”一名校尉呵斥道：“这可是喂大军马匹的草束，这其中不少都沾了雪水。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但凡有一匹马吃了这半湿的草束拉稀死了，你他娘的就等着陪葬吧。”

贾珍真是欲哭无泪。

自己本是宁国府正系嫡传，身为三等将军。

被一个小校尉呵斥也就罢了。

竟然还得预备着给马匹抵命……

想当年在宁国府当家作主之时，往来的皆是公侯府邸的贵人。

那些在职的官员，贪图宁府的酒菜，没事也跑来阿谀奉承。

一个小小校尉，哪能入得了贾珍的眼？

更莫说拿自己的命抵一匹马……

便是一百匹、一千匹马也是抵不上的。

无奈之下，贾珍只得连连应诺。

那军官瞧了瞧神色呆滞的贾蓉，啪、啪、啪，正反手扇了几个耳光，打得贾蓉口鼻流血。

“他奶奶的。”校尉骂道：“老子说话，你老子都得赶忙称是，你他娘的在一旁装什么蒜？”

贾蓉双眼被打得泪花飞溅，低下头去，却并不言语。

军官尚未尽兴，又踹了两脚，这才大摇大摆地离去。

贾珍见贾蓉一脸阴沉，亦是踹了一脚，骂道：“瞧你这副心里不服气的样子，装给谁看呢？若不是你没出息，我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贾蓉低头不语。

贾珍恼怒起来，还要再打。

这时，草料场外来了一群人。

贾珍眉头一扬，喜道：“乌进孝来了，这个老砍头的，总能帮衬我一把吧？”

贾蓉那面无表情的脸上亦泛起一丝希望。

若乌进孝念着昔日情分，帮扶些银子，往后的日子便好过了。

即便不给银子，乌进孝与这边的武官打个招呼，也不至于挨得这般辛苦。

贾家的庄头，在这一方地界儿还是有些身份地位的。

毕竟能与京师的贵人搭得上话。

这边的边军，莫说小小校尉，便是一部都尉，进了京城也不过是个土包子。

来的正是乌进孝，还有他的几个儿子。

辽东此地的土著居民个个牛高马大，身高较神京之人要高出一头，比南方的大周百姓更是高出半截身子。

许是这苦寒之地，人要抵御严寒，需更大的身形来储存更多热量，再加上辽东这边地广人稀，野生动物繁多，获取肉食的机会较内地多出许多。

如此过了两三代人，这边的人便长得极为高大了。

亦是颇为魁梧健壮。

贾珍带着贾蓉，满脸喜色地迎上前去。

乌进孝己然七十有余，虽年事己高，然体力尚佳。

身着一身皮毛衣袍，头戴熊皮大帽，大步流星地在雪地里走来，虽年纪大了，却依旧腰背挺首。

“见过珍大爷，见过蓉哥儿。”乌进孝笑嘻嘻地说道：“乌坎，乌坡，乌坝，还不赶忙给珍大老爷和蓉哥儿行礼。”

贾珍急忙阻拦，说道：“老相识，莫要如此。我如今己不再是三等将军，我与蓉哥都是军流犯人，咱们平礼相待便是。”

“珍大爷既如此说，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乌进孝大摇大摆地与贾珍走进草料场，来到看守人的草屋，一屁股坐到炕上。

贾珍面色有些阴沉，往昔乌进孝对他甚是恭敬，未曾想到今日竟这般张狂。

“珍大爷。”乌进孝沉声道：“大爷的意思我自是明白的。只是，自去年秋至入冬之前，方圆千余里之地遭了灾患，那冰雹将无数庄子砸得寸草不生，庄稼几近绝收。实在是艰难，手中些许余钱，也都填补了亏空。这不，眼瞅着便要启程送租子到宁国府了，算来今年只能送去一半的粮食、一半的银子，咱们这边还算好的，我兄弟管着那府里大半的庄子，也不过是银子多出两千，其余竟是一样。”

“冰雹？”贾珍满脸疑惑地说道：“我在辽东数月，并未下过冰雹啊？”

“珍大爷！”乌进孝脸色一沉，呵斥道：“我们说有，那便是有，可明白？银子是不会借给你的，你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