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不小。
全府每月的月钱便需千余两。
临到年底才进得这些许,分明是入不敷出了。
“人都己到齐,先处置田租之事。”
贾瑞依旧安坐不动。
他自是有这般身份地位的。
国公、节度使、贾家族长,无论哪一层身份皆是足够了。
贾瑞半卧着看向乌进孝一干人,这些庄头亦明显觉察出情形不对。
“我最恨人欺瞒于我。”贾瑞神色淡然说道:“芸儿,将那辽东之地禀报雨水旱涝天气的邸抄取来,念与这乌进孝听。”
乌进孝一听,脸色立变。
这红楼世界里,实则每个人的姓名皆有暗示。
黑山村,乌进孝。
乃是黑心至极之意。
每年至少贪污半数左右的收益,甚或更多。
也就是贾珍这般的憨傻之人,袖手不管事的大爷才会被这群黑心庄头如此欺瞒。
贾珍定然是吃不得苦头的,派往辽东黑山庄去核查田庄情形的,多半是先前赖大差人前往。
那些人皆被乌家买通了,自然不会如实回报。
于是贾珍于过年时吓唬了乌进孝几句,便也不再理会。
在贾珍眼中,乌进孝所言皆是实情。
实则,怎可能连年都有灾害?
这便是欺负贾家的这些爷们儿全然不懂农事,纯粹是门外汉。
而且破解之法甚是简便。
地方官员须定期上报当地的雨雪旱灾,乃至冰雹、地震等灾害,一旦发生必然上报。
借此来判定辽东的灾害情形,甚是省时省力。
乌进孝显然是知晓此事的,一听贾瑞这话,一张老脸顿时变得灰白。
贾芸便开始念了起来。
一年之中值得记录的档案并非许多,不过几分钟便念完了。
贾瑞看向乌进孝,含笑道:
“如何?不是说连年有灾吗?可要将去年的也念一念?还有前年的,朝廷皆有记录。或者说,这些地方官员与朝廷的记录皆是假的,都在针对你乌庄头不成?还是,你将我当作傻子哄骗?”
乌进孝与乌进忠皆跪了下来。
几个乌家的二代子弟,虽皆生得高大壮实,眼中满是不甘愿,却也只能跟着跪了下去。
“是小人们猪油蒙了心,虚报灾患。”乌进孝眼中噙满泪水,连连叩头,哀求道:“求瑞大爷饶恕这一回,所欠的钱粮,小人们年后必定补上。”
“所欠的钱粮,自是抄了你们的家来填补。”
贾瑞神色未有半分改变,说出的话却令乌进孝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是该抄家。”不远处的贾琏恨恨地说道:“咱们都穷得精光了,他们却一个个富得流油,这乌家和赖家、吴家一般,皆是附在咱们贾家身上的吸血鬼。”
“你还有脸说?”贾瑞看向贾琏,骂道:“让你管家,你他娘的成天在女人肚皮上管着不成?一个个都在贾家身上吸血,你就敞开衣裳露出皮肉来让他们吸个够?”
贾琏低下头去,不敢再吭声。
“也不是什么大事……”宝玉在一旁嘟囔道:“左右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弄得这般一本正经的,传出去倒成了笑话。”
“宝玉,”贾瑞冷笑道:“待一会儿将你关起来,明晚祭祖之前,水米不许进。彼时你若还能这般言语,我便朝你竖起大拇指。”
宝玉登时面色煞白。
他原是有这般想法,不愿锱铢必较。
且觉得即便短了谁的用度,也不会短了自己的。
这才是宝玉向来洒脱、不问外事的底气所在。
即便贾家果真一贫如洗了,老太太也会把体己银子给宝玉,这一世花销亦足够了。
只是站在一旁说风凉话,与牵连到自身,原是两回事。
“老太太怕是不会应允……”
凤姐儿凑将过来,悄声说道。
一股香气扑入贾瑞鼻端。
“我乃是族长,处置族人之事乃我分内之事,老太太若不乐意,我便也进祠堂陪着耗,到那时可就不止一日了。”
凤姐儿离贾瑞甚近。
那滑腻的脸庞几乎要贴在一处了,抹了胭脂的红唇亦相距颇近。
然贾瑞并无给人颜面之意。
该强硬之时,自是不必给任何人颜面。
凤姐儿面色微微一变,眼神之中亦有些许难堪之色,然于眼底深处,更多的应是敬服之意。
也唯有贾瑞这般人物,才配得上凤姐儿心中的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