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力便太过分散了。
虽则九边调派而来的骑兵与铁骑营皆是精锐里的精锐,可一旦分散开来,便如手指一般,难以聚成拳头去击打他人了。
再者,铺开商道、开设商行,还有确定补给粮道、掌握库存,明确粮食、军械、火药等军需物资之事。
同时要设立救治医院,将抚恤伤残与阵亡军人之事妥善做好。
这些事务往昔皆是大周兵部的职责。
既然贾瑞决意自己操办,这些事儿便得自己办好。
而且颇为显然,他必定会做得比大周朝廷好上许多。
这诸般事务可算是夯实根基。
接下来便是招募新兵、训练士卒、充实军械库等各类事情。
与此同时,便可差不多与来犯的东虏交战了。
有了充足的新军,一边训练,一边让新兵实战,朝着北方逐步蚕食。
力求在最短的时日之内,将东虏彻底解决。
这些事儿,一桩桩、一件件瞧着似是麻烦,甚至在有些人眼中,这些事根本就无法做到。
然在贾瑞心中,从无“不可能”这三字。
只要依照设想,按部就班去做,断无做不到的道理。
鼓楼下传来轻巧的脚步声。
贾瑞朝下瞥了一眼。
却是平儿缓缓攀爬上来。
贾瑞微微一笑,迎上前几步,拉着平儿的小手,将平儿拽了上来。
平儿身子有些发颤,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
平儿侧着脸看向脚下。
贾瑞瞧着平儿的侧脸,心想“肤若凝脂”这词形容得真真贴切。
那细嫩白皙的脸部肌肤好似有一种凝固的光泽在闪烁,给人极为美好的感觉。
瞧了平儿一会儿,贾瑞方才笑道:“跟着我来到这穷乡僻壤之地,感觉如何?是不是很是不好?”
平儿脚下,乃是污水西溢、泥泞满地的街道。
除了为数不多的大型官府建筑与宗教建筑之外,西处皆是破败的房舍。
有瓦房就算得上体面了,这些瓦房大多是旅馆、酒楼、饭庄或者商行。
这里没有京师那般高达数层的酒楼和大型商行。
这座城市显然缺乏活力,不但称不上经济中心,就连自身的活力也极为欠缺。
街道上的行人大多身着原色衣袍,未经印染,衣袍大多还颇为厚实,他们脚上捆着草束,在泥泞中艰难前行。
大半的房舍是泥草屋子,墙壁由泥草夯实而成,屋顶则是草束。
这样的房子在大周神京自然也有,不过大多位于南城靠近城外的区域,只有到了城外才渐渐多起来。
正阳门大街绵延十余里的数层楼高的砖楼建筑,在神京的时候感觉也并无太过特别之处。
然到了这般地方,方晓得为何天下之人对神京那般心向往之……
便是神京最不起眼的一处角落,也要比眼前这广宁城繁荣富庶得多。
平儿并未即刻作答,而是认真瞧了几眼。
“奴婢出生之地,乃是金陵城外的一处小地方,比此处洁净些,却也多是茅草屋子。奴婢几岁之时,家中养不活了,便将奴婢卖到了王家,服侍小姐,又陪着小姐出了嫁……”
平儿声音轻轻的,态度与往昔一般,不慌不忙,语调温婉,模样清俊,似是一切事宜皆在掌握,没有何事能将她难住,万事皆有预备。
这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
在贾琏那般色中饿鬼与凤姐那种脾性的主子夹缝间求存,必定有诸多被刁难之处,可平儿皆一一熬了过来,不但熬了过来,还攥着贾琏与凤姐的把柄,令此二人对她多少有些畏惮。
荣国府出过多少次事儿,平儿皆是劝解凤姐,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是什么大事,不如施恩……”这是平儿常挂在嘴边的话。
尤二姐故去之后,是平儿给了贾琏二百两银子操办丧事。
尚有许多或大或小之事……
包括襄助探春管家,其表现亦是极为出众。
自贾瑞将平儿带至身边以来,家中大小事务,贾瑞便从未操心过了。
平儿会将这些事务皆料理得妥妥当当。
哪怕是性子倔强、不服人的晴雯,与平儿相处一段时日之后,也说出了“只服平儿姐”这样的话。
内宅安宁无扰,诸事井井有条,实在与平儿干系匪浅。
便是当下。
贾瑞料想,自己沉思之际,自家卧室必定己被布置妥帖,与宁国府相较亦不会差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