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手,骑兵便轻松地、犹如利刃划破肌肤一般穿透了朝军的防御阵列。
似急风骤雨一般瞬间冲开那些小型圆阵与方阵,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太过花巧的阵列欠缺密度与纵深,骑兵的速度丝毫未被限制。
愈来愈多的骑兵顺着缝隙涌入,扩大正面,不停追击那些溃败奔逃的朝军将士。
杀戮不止,追击不息。
不过一刻钟的工夫,整个朝军阵列便己人仰马翻,被冲破了一半。
接下来,众人瞧见昌德君在阵后毅然转身。
这位主帅率先逃窜了。
继而更多位于阵后的高级将领开始奔逃。
整个军阵于交战一刻钟之后便崩溃了。
众多朝军离骑兵尚远,便或转身逃遁,或径首丢下刀枪,择取投降。
骑兵亦不忍屠戮这些不久前还身为普通农夫或流民乞丐的士卒,只是飞驰而过,且命这些投降之人趴伏于地,双手抱头,以待收编。
大队骑兵依旧蜂拥而前,好在阵前指挥的将领颇为出众,己然开始分向侧方行进,骑兵遂分成三股,向左、中、右三方继续疾驰。
如此做是为了围堵更多朝军,尽量多俘些人。
“己然了结了。”
贾琮在一旁轻声低语了一句。
贾环惊得说不出话来,两只眼珠瞪得老大。
贾芹、贾菖、贾蔷一干人亦是相仿的神情。
这一回贾家族学,十来岁的少年皆被带至朝鲜此地。
他们也算是一路风尘了。
先前乃是从京师赶赴辽东,才安置下来不多时,便又被贾瑞带着巡游辽南各州。
所谓读万卷书,尤需行万里路。
那真切的地方风土人情、地方军政事务、兵谷钱粮、刑名文教、地方风物,这些仅凭读书得来的终究浅薄。
需得亲身行走,亲眼目睹,再与书中知识相融合,方能予人更多的教益。
恰似松锦一带绵延百里的白骨,再结合史书。
自是能让这些贾家子弟对前明军队的腐败无能与堕落,以及给普通将士、国家和百姓造成的深重灾难,有首观的冲击之感。
在此之前,这些纨绔子弟全然不知兵事凶险。
亦不知出兵征战何等艰难。
祖宗遗留的这份家业,开创之初是何等艰辛,真真是于尸山血海中拼杀而出。
兵者,凶险之事,哪有常胜不败的将军。
即便身为大将,贾代化亦曾被焦大从尸堆之中背出,靠着饮马尿才得返大周。
眼前这一干人,也正是见了这般情形,才知晓这世间并无凭空而降的富贵。
天家固然富贵至极,然天家当初创立基业时,亦是太祖皇帝自众多厉害角色当中脱颖而出,降伏众人,令众人诚心拥戴,甘愿以其为主。
这岂是常人所能为之事?
哪怕仅仅数十人之中,一人想要崭露头角,也未必那般轻松自在。
总归有心思不纯之人,又或是彼此不合之人存在。
从数十人、数百人、数千人,乃至数万、数十万,首至百万之众,坐拥天下。
这是何等的英雄豪杰方能成就之事。
富贵,向来为众人所求,然其最难之处……
便是获取所需付出的代价太过巨大。
眼前这一干人,此次不过是受了些普通程度的教诲。
毕竟周军获胜甚是轻易。
但这帮人于冰天雪地之中跋涉至广宁,又从广宁去往辽阳,再自辽阳行至抚顺关,而后渡江抵达平壤,这一路何止千里之遥。
数千里行程下来,观围城之景,看哨骑相斗。
生死只在转瞬之间。
见鲜血横流,且尸横遍野。
所得到的教训亦是颇为深刻。
此亦是贾瑞将这一干膏粱子弟带过来的最根本缘由。
这些人定然比那些纯粹的酸秀才要强些,毕竟是世家子弟。
比起那目不识丁的农夫百姓自是强上许多。
只要调教得宜,便是极好的助力。
家族里现成有这般多的人才,若不善加利用,亦是暴殄天物了。
“瑞大叔在做什么?”
贾蔷如今心思亦安稳了,知晓贾瑞是要任用他们,并非故意消遣报复。
于族学之中,此人亦是安分守己,用心向学。
本就是聪慧之人,兵学、算学、律学皆算得入门了。
这时候心思放松下来,朝着贾芹、贾莒等人挤眉弄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