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对诗文之道的痴迷,亦是对年少时凄惨身世的一种慰藉。
只可惜后来遇着夏金桂,竟被活活凌虐至死。
年少时苦,长大了亦苦,真真如掉进黄连堆里,挣扎不出。
唯一快活的时光便是在大观园里,与那些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们往来说笑、作诗赏画。
那时的香菱,必定比任何人都盼着众人都能留在园子里,让那快乐的时光过得慢些,再慢些。
听了湘云的话,香菱眼中的光亮几乎难以掩饰。
却又紧接着黯淡下去,香菱蹲下身子福了一福,笑道:“奴婢是哪一门子的人,怎敢学作诗呢,湘云姑娘莫拿奴婢打趣了。”
湘云气鼓鼓地道:“什么姑娘奴婢的,我素来不喜这般说法。再者说,诗无高低贵贱之分,只看有无灵性,我知晓你是有灵性的,这便够了。”
香菱颇为心动,却并未应声答应下来。
在一旁不远处的薛姨妈眼中隐有不悦之色。
湘云这性子,要教人家的丫鬟学诗,竟然都不与主人家商量一下。
好在宝钗并不在意,也向来知晓湘云的脾性,笑道:“你这任侠意气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香菱在我家是受了委屈还是怎的?真是叫人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宝钗说着又朝着香菱,和婉说道:“也罢了,你便跟着这疯丫头好生去玩闹吧,就当是替我分劳了,我可真是受不住了。”
这么一说,周围听到的人都笑了起来,就连李纨向来有些刻意的古板,这时候也跟着众人一同笑了。
黛玉笑道:“疯湘云之疯,呆香菱之呆,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湘云冷笑道:“偏你得意了,与瑞哥哥才是天作之合,我们也只能联联诗来解解闷,疯癫些或者呆傻些又有什么打紧?”
黛玉本是顺口一说。
湘云气得胸脯起伏不定。
黛玉美目中灵光一闪,也有些明白了。
自己的亲事,怎能不叫人嫉妒呢……
哪怕是看似疯疯傻傻的湘云,心底里定然也认定了贾瑞是极佳的良配。
有能耐又有为的大丈夫,每件事都出人意料。
对女孩子们却又极为温柔。
再加上富有多金且模样俊俏,地位又极高。
这般身份地位却尚未婚配正室,简首是梦寐以求的良配。
…………
…………
若是先前的黛玉,必定也会气恨难消。
为何送朵花儿,黛玉也要争竞计较?
贾家的那些豪奴,眼界颇高,手段高明,内中争斗起来个个都是好手。
黛玉这般身份地位,在自家自然是没那么多心思。
在贾家,贾母不过是表面上疼爱。
王夫人将黛玉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宝玉又是个全然不懂事的。
宝钗则是摆明了要来抢夺位置。
湘云有一阵子被宝钗拉过去了。
凤姐儿倒是极力支持黛玉,可惜后来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邢夫人心中是没有亲情的。
两位舅舅就如同空气一般,仿若根本不存在。
再加上豪奴随处可见,那些婆子之类的,更不是良善之人。
黛玉若是性情懦弱,不敢发作,又或者大大咧咧,毫无心计。
恐怕被贾府下人们欺凌之后,还要被人当作笑话西处传扬。
故而是要争的,丝毫不肯相让。
黛玉是个聪慧女子,其实本不必有太多心机,也不必有那许多眼泪。
只是身处虎狼之群中,不得己而为之。
即便如此,却也仍保有高洁的姿态与超脱尘世之态。
贾瑞为何最是喜爱黛玉?
许多人只看表象,不喜欢那有些小肚鸡肠的黛玉。
贾瑞却全然看透了黛玉的内心与苦楚。
这个女孩儿,不该遭受如此多的委屈。
这一世,既然贾瑞变了,就应当改变黛玉和那些女孩儿们的凄惨命运。
否则,贾瑞来到红楼世界又有何意义呢?
如今的黛玉,心态己然全然不同。
贾瑞离京之后,黛玉前往荣府的频次也增多了。
一则是贾瑞不在,无需避嫌;
二来是林如海忙于新政之事,在家的时光极少,有时归家之时都己经起更了,正是半夜时分。
其三则是贾母想念,常派人去接黛玉过来,黛玉也不好拂了外祖母的情面。
到了贾府,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