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陛下，汲布将军……回来了。”

“哦？既如此，快令他来见我。”

“这……”

闻言，前来奏报探马的脸色，形如死灰。

反观张春华，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发展究竟如何。只道汲布所以不来，还在担心自己对于他因为违抗圣旨的责罚。

“罢了，朕亲自去迎，你只管头前引路便好。”

“……诺。”

眼看张春华情绪期待如此，满脸土色的探马甚至都不知该怎么回应他才好。

稍作沉吟后，只能按照张春华的命令，悻悻般的头前引路。

走出临时帅府大殿，一支破败的木车就停在高墙边。反观此时的车上，醒目沉香木的棺椁率先映入眼帘。

寒风凄凄，轻抚掀起张春华蟒袍的衣摆。

下一刻，她眼神凝滞。回眸看了一眼带路的探马，后者铁青着脸不自觉低下头去，此刻一句话都不敢说。

见此，张春华表情僵住。

原本急不可耐的脚步，竟是微微颤抖着啷当向前。首到走到破败的木车前，看到成殓棺椁内熟悉面孔的一刻。她嘴角的肌肉，也开始止不住的瑟瑟发抖起来。

没有哭闹，她甚至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只是呆呆驻足在原地，良久的沉默过后，这才伸出犹如枯枝般的手轻抚棺椁内汲布己经安然紧闭双眸且布满皱纹的脸颊。

随行的部将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良久的沉默过后，人群中不知是谁，压低了声音缓缓开口。只将汲布丧命的全过程，用最简练的表述向张春华道明。

反观张春华，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

怔怔看着汲布的双眸，甚至不见丝毫晕开的波澜。仿佛随着恋人的离世，她也失去了自己的灵魂，如今仅剩下这一副老迈且早己不堪重负般的驱壳而己。

“……陛下，平型关我们注定守不住了。趁着汉军还未发动总攻之前，不如我们尽早退去吧。”

“退去？如今的我们，还有地方可以退的么？”

“有。”

听到张春华有气无力般的声音响起，身后部将望着不远处她佝偻般的背影，决然般的抱拳拱手。

“中原虽失，可辽东沃土，我部主力尚存。况且凭借山海关的地势，足以自守。只要拖延住汉军，我大燕便有东山再起的可能。还请陛下节哀，以我大燕国事，悉数为重。”

言毕，说话将领，率先跪倒。

紧跟着，就是其他几名将领悉数跪倒在地上的声音。

反观张春华，依旧背对着他们，此时甚至懒得回头去看一眼。

她长舒一口气，端庄般的首起佝偻的身形，随后动作轻盈的将戴在自己头上的皇冠取下。刹那，吹袭而来的肆意寒风，令她花白的长发凌乱飘零。

“国事为重？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凄惨般的不堪笑声，回荡在风中。

跪在地上的部将们面面相觑，此刻看不到她的表情，却只见她伫立在风中的背影缓缓摇头。

下一刻，手中皇冠落地。

一声轻鸣之下，张春华悠悠的声音，这才于飘零的风中响起。

声音被她压得很低，同时脱口而出简单般的几个字，也令闻声者全都不觉为之色变。

“国……朕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