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襟,露出布满伤痕的胸膛,对着夜空放声大笑;有人却瘫坐在血泊里,捂着脸无声啜泣——就在方才,他们的袍泽还在这里拼杀,此刻却化作冰冷的尸体,永远留在了这座城墙之上。
城内的街道早已被火把照得通明,百姓们举着菜刀、木棍,从各个巷口涌来。当他们确认敌军真的退去,欢呼声瞬间盖过了远处的火光。老人们跪在地上,对着苍天不住磕头,浑浊的泪水冲刷着脸上的烟灰;妇女们紧紧抱住幸存的丈夫和儿子,哭喊声与笑声交织在一起,在夜空中回荡。指挥使韦富扶着城墙,双腿仍在微微发颤。指挥王胜冲过来时,带起的风掀动他染血的披风:“大人!敌军辎重营被烧,粮草军械全毁,这才连夜溃逃!”韦富怔怔望着城外那片仍在燃烧的火光,恍惚间觉得像是做了一场噩梦。直到有士兵将一壶凉水塞进他手中,冰凉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仰头灌下时,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早已嘶哑得说不出话。此刻他心中满是狐疑,不明白那支救了全城军民的百骑从何而来。难不成朝廷从山东调拨援军来了?可百骑算他娘地怎么回事?而且元军就算辎重被烧毁,他们也不可能就这样退去,毕竟金州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城头残火未熄,焦糊味混着尸臭钻入鼻腔,让他本就紧绷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方才瞭望塔传来消息,元军撤退时阵型严整,绝非溃败之师——这不合常理,除非他们本就志不在此。纳哈出麾下悍将如云,就算辎重尽毁,凭两万铁骑也能困死弹尽粮绝的金州,除非……陡然间,韦富好似想到了什么,急忙撑着起身来到城头眺望。只见元军铁骑如同潮水般退去,却是涌向了盖州城方向!“不好!这些杂碎去了盖州!”王胜凑上前,脸色瞬间煞白。盖州城屯着辽东明军半数的粮草军械,守备却因驰援金州而空虚。“传令下去,能战之士即刻集结!”“老弱留守加固城墙,所有伤兵……能骑马的全给我拉上!”城楼下,号角声撕裂夜空。浑身浴血的士兵们拖着伤腿爬起来,有人刚拔出嵌在肉里的箭矢,就攥着染血的兵器翻身上马;百姓们自发推着装满滚木礌石的推车涌上城头,老妇人颤抖着将最后半袋麦饼塞进士兵怀里。这里是他们亲手建立的家园,绝不容许被蒙古鞑子给毁了。唯有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