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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丝毫的客气,用指甲划开火漆,抽出里面的信纸。
展开信纸的那一刻,纵使是李嗣业这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悍将,嘴角也不禁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将信,递给了旁边的鞠义。
鞠义凑过去,借着星光,一字一句地看着。
信中的内容,并非军情密报,而是一封措辞恳切、甚至可以说有些低声下气的“求援信”。
信中,闫真先是花了一番笔墨,讲述了前线将士的辛苦,然后隐晦地提及了前锋部队遭遇挫折,粮草辎重损失严重。最后,他几乎是在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请求祁振务必看在“北玄大义、同僚之谊”的份上,火速调集一批粮草、箭矢、药材,在七日之内,送到前线大营。
信的末尾,还许下了“战后平分三成功劳”的重利。
看完信,鞠义的脸上,也露出了与李嗣业如出一辙的冷笑。
“他竟然,还在指望着一个阶下囚给他送粮草。”鞠义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李嗣业的目光,落在那名还在不断挣扎、眼中满是绝望的信使身上。
“他可能,永远也等不到回信了。”
李嗣业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那名信使如坠冰窖,瞬间停止了挣扎。
“告诉他,徐州总督祁振,半个月前,就成了阶下囚,如今的徐州,插的是我南境的旗。”
“而当朝廷的所谓讨逆大军,知道这个消息时,大约己经全军覆没了吧。”
负责审讯的斥候,一把扯掉了信使嘴里的破布,将李嗣业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那名信使先是一愣,随即像疯了一样大吼起来,“你们胡说!你们在骗我!祁总督怎么可能……”
他的吼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面前这名如同铁塔般的将军身后,那片原本他以为只是普通山林的黑暗中,正无声地站起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望不到头的甲士。
没有火光,只有月光洒在他们冰冷的甲胄和兵器上,反射出点点森寒的死光。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终于明白,自己一头撞进了一个何等恐怖的陷阱之中。
“把我们想知道的,都问出来。”李嗣业对斥候吩咐了一句,便不再看那名己经精神崩溃的信使。
就在此时,夜空中,传来一声熟悉的鹰唳。
那只飞往胡马关的猎鹰,回来了。
片刻后,郭子仪的回信,被送到了李嗣业的手中。
他展开丝帛,借着星光看清了上面的字。
“时机己至,依计行事。三更开战,不得有误。关门一开,便是绝路。”
李嗣业抬起头,与鞠义对视一眼。
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炽热的战意。
“传令!”李嗣业的声音,如同一块投入死寂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山林间压抑的宁静。
“全军出击!”
黑暗的森林,仿佛活了过来。
无数沉默的钢铁洪流,从林中涌出,汇聚成一股奔腾的死亡之河,向着南方那片灯火通明,却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一无所知的北玄大营,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