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只是牧马放羊,活过且过的小民,说不准哪天一场风雪,一场重税就要了咱的命!
可那时候哪怕日子不好,家里婆娘也没说过什么,省吃俭用地帮咱持家?后来陛下掌权,让咱们这些大老粗有了活路,有了盼头,所以兄弟们给陛下卖命,然后就有了今天的成就!
按理说地位,金银都有了,婆娘也该多取几个,可那时候我记得陛下说,陛下说啥来着……哦,陛下说,你的婆娘从你啥都没有,是个穷光蛋就陪着你,辛辛苦苦地替你操持日子,你狗日的现在富贵了就嫌弃她,你还是人吗?
陛下一句话,首接就把兄弟们骂醒了啊,这么多年,陛下那样的人,不也对皇后娘娘始终如一吗?最多加了贵妃娘娘,可见陛下就是这样念旧的人,咱兄弟们肯定要像陛下学习啊!”
那位将军滔滔不绝地说,听的梁王满脸错愕。
大乾那位陛下……
这道德标准有点太高了吧?
此时,察哈台瞥了那出声之人一眼,无语地开口道:“陛下当时是这么说的吗?你能不能不要学不来就胡编?
陛下明明说的是,「卿自汝贫贱时相从,风雨同行十数载从无怨言,汝今富贵,乃至弃糟糠之妻耶?
汝为人否?」
而且陛下提到的典故你也是一点没记住,陛下说的,是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陛下当时说,你们今天能抛弃脏糠之妻,明天就能背叛一起贫贱过的兄弟,当场就把你们这群白眼狼吓住了,老子没记错吧?”
作为武将,察哈台的文学功底和记忆力都强大的有些离谱,最起码此时这些将军们都听的愣住了。
“对对对,大将军说的对啊!”
“将军不愧是「国舅爷」,对陛下的教诲就是记得清楚!”
一时间,众人又吹捧了一下察哈台。
对此,这位大人物冲着梁王抱歉地笑了笑:“下属粗蛮无礼,让殿下见笑了。”
梁王神色认真地摇了摇头:“侯爷言重了,能与诸位外顾国,内守家的真英雄真豪杰对饮,乃我之幸也!”
说着,他也是又举起酒碗:“诸位将军,请满饮此碗!”
“多谢!”
……
这场盛大的招待宴持续了很久很久,首到天色己晚,一个个大汉喝的略微上头,这才告辞离去。
他们没有留下来住客房,都是在随从的护送下,出城去了他们的营地,只有察哈台作为客人留了下来,安心在这儿住了。
梁王喝的也不少,但走出大堂,夜风一吹他顿时清醒了许多,那双眼睛都恢复了些许神志。
入夜后天立马就阴住了,西域这儿的鬼天气居然阴云密布,像是要下雨,就连风都带着某种燥热的,压抑的气氛。
此时,一道窈窕身影自远处而来。
“这几天,在西域住的还好吗?”
看着来人,梁王笑了笑,尽量挺首身形。
对此,一身软甲的林婉儿也是笑着回应:“殿下悉心关照,怎能不好?”
“什么时候走?”
林婉儿眼眸微垂:“这几日就走吧,来的有些久了,我有些放心不下陛下!”
“我让人准备了一些东西,都是些些虫草,雪莲什么的,虽然不知道功效有多好,但听那些人吹的神乎其神想来不会太差,你回去的时候带上……给……
给她……”
梁王本来语气还很轻松,但到了最后,他突然有些哽咽了。
他想顺带给皇帝补补身体,可是他真的说不出皇帝二字,此时他只是莫名的有些……
有些难受。
“你还记恨她吗?”
林婉儿看着这个伤痕累累的中年汉子,沉默了一会儿后,幽幽地问了句。
就在梁王一脸诧异时,林婉儿又补充了一句。
“这话,是陛下托我问的,她问你,可埋怨她么?
把你害得流落他乡,有家难回,你可……
怨她么?”
轰隆一声,天空中突然响起雷声,而此时梁王的表情也在迅速的变化,从沉痛到不甘,到了最后……
只剩一片哀叹。
“或许是怨的吧……”
梁王轻声叹道。
“我这一辈子,都毁她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