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吐吧。毒血凝结于心,更会枉费卫二与表哥的一番心血。
卫姮没有给他吐或是不吐的选择,手指再次按住他有膻中穴,一路推压直到喉窝处。
最后一口黑血吐出来后,便是点点嫣红的血了。
点点滴滴落到男子白玉般的胸腔,如红梅绽放,给不染红尘一身清冷的男子平碎几分妖冶的破碎感。
卫姮的手指在他胸口上的血珠上一点。
确实并非黑血后,卫姮弯唇,“好了,积压甚旧是毒血已全部吐出,三爷,你可以躺下休息会儿。”
说罢,便将脸色又是苍白的夏元宸放回床榻。
随着她的弯腰,微凉,有淡淡清香的发丝从夏元宸脸上、胸口轻轻掠过,一扫往日沉疴,身子异常敏锐的夏元宸,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凤眼缓缓睁开,映入卫二还稚有些青涩的秾丽眉目。
她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微地打湿额畔边的绒发,眼神却极为清锐,哪怕容颜再盛,也遮不住她坚韧不拔的傲劲。
脑海里,突然闪过表哥那日茶楼里随口说的一句,“贵女会骑马,日后或许还能同表兄一起沙场点兵。”
卫二,不仅会骑马。
她还会岐黄之术。
更有着上京贵女没有了淡然、坚韧、傲劲。
若与她一起,似乎……
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平静的凤眸愈发幽暗、难测。
没有提防的卫姮,就跌进了一双漆黑如夜,把如晦风雨都深藏在平静深处的凤眸。
心头狠地“咯噔”一下。
显然,是被他突然睁开的双眼,吓了一跳。
竟,这么快能睁开双眼了?
“可还有哪处不适?”
卫姮直起身子,有着薄薄红晕的小脸并无什么尴尬,从容应对。
夏元宸是过了一会儿,才道:“很好,一身轻松。”
不急。
他剧毒未解,若不能许以一生,怎能误她终身。
身上的力气也渐渐回来,夏元宸翻了身,背对着卫姮。
声线绷紧少许,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失礼了。”
又开始起势了。
刚才他闭着双眼,卫姮除了些许尴尬之外,只有一点点的不太好意思。
可如今……
卫姮捂了捂发烫的脸颊,也不说话,赶紧离开。
房门甫一打开,差点撞上端着铜盒,跑过来的血六。
“当心——”
血六反应极快,双手捧着盛满暖水的铜盆,身子一闪,滴水不溅闪到一边。
定住,看到卫姮的脸色,脱口道:“卫小姐,你的脸怎么这般红?”
红到似要滴血了。
卫姮:“……”
没有被突出现的人吓到,全是被他这句话给吓到心眼儿跳到嗓子眼了。
退后一步,强装镇定道:“给你们三爷治病,颇为费力。”
她这是累红了脸!
急着出去透风,卫姮飞快道:“你家三爷醒了,快去给他擦擦脸和身子吧。”
“三爷醒了?”
血六兴奋到捧着铜盆,嗖一下从卫姮眼前‘飞’过,速度之快,卫姮只能见他的残影自眼前掠过。
床榻上,夏元宸嘴角微微上扬少许。
还以为她面对他时,当真是坦然处之,是大夫对病患,毫无波澜。
“爷—— ”
血六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夏元宸的微笑。
浅浅上扬的嘴角压下,夏元宸淡声,“出去。”
他暂时只想一个人静候一会儿。
血六差点又哭了。
王爷,果然醒了。
“是,属下这就出去。”
鼻子吸了吸,血六捧着铜盆准备走。
夏元宸冷声,“铜盆放下,出去后关门。”
身上沾了血,需得擦干净。
血六依言。
关上门后,血六朝卫姮走去。
“卫二。”
提着一桶热气腾腾的药汤而来的公孙宴扬声,“你怎么出来了?”
卫姮很是委婉道: “三爷毒血暂清,经脉顺通,你我暂且回避一二吧。”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脑里少了一根弦的公孙宴,到底会有多直愣。
喜上眉梢,道:“你是见到我表哥起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