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道春呢?”
檀如意被松开了嘴:“什么春?”
戚棠通俗讲:“牵着牛的一个男人。”
檀如意道:“你们认识?”
她上下打量戚棠:“你看着不像会认识那种人的人。”
戚棠问:“哪种人?”
檀如意:“不入流。”
戚棠哑口无言,由衷敬佩起能将妹妹护得这样好的檀廖来。
***
檀如意喜欢做傀儡,只是技术不好,做的都不具有观赏价值,后院的枯井填满了废傀儡。
她将收集来的人都放在无住宅贴墙根的小院子里,原本戚棠也该在其中,她说起这事时挠挠后脑勺,又笑眯眯:“得准备个漂亮屋子。”
戚棠看她一眼,听檀如意解释:“漂亮的人住漂亮的房间呀。”
她心无波澜,只是觉得怪异。
檀如意说话情态都天真烂漫,好像纯粹不知自己作恶一般。
戚棠垂在袖笼下的手指被人轻轻一碰,虞洲的目光总是如此,轻轻淡淡的,却像很久之前,当空的圆月透下的光,融融照在身上。
奇怪的是,她仍然不抗拒虞洲。
戚棠摇摇头。
只是檀如意记性也很差,从第一间摸到倒数第二间时,戚棠什么都见了,各种凄惨景象,甚至有人面盆栽,还没找到杭道春。
戚棠在想杭道春的生存几率有多大,檀如意说:“我还没动手呢,我准备先捉了你。”
最后一间,檀如意胜券在握:“一定在这里!”
不是,没有杭道春和他的牛,堆满杂草、潮湿得散发霉气的屋子里,有一个白发苍苍、在发臭的老人。
他的胡须眉毛和头发杂乱,白中透黑,沾满泥土和尘垢。
檀如意嫌弃的撇嘴,转身就要阖门走,却见戚棠脚步停顿,站在门槛处,甚至往前走了几步。
这人……
檀如意道:“你认识这个老不死的?”
老—不—死。
戚棠在心里默默过了一下,坦白讲,她还没这么骂过人。
那个年老的、头发全白的人瞎了一只眼,整张脸上布满狰狞丑陋的疤痕,被打上了烙印。
舌头也被拔掉了。
被锁链缩住脖颈,像只狗一样被拴住。
戚棠蹲下身,柳眉轻蹙——
檀如意说:“你看那么仔细干什么,多恶心啊。”
虞洲却从戚棠轻颤的眼睫中看出点什么来。她无声站在戚棠身侧。
檀如意随她俩去,觉得在她面前倨傲又清高的虞洲在戚棠面前忠心耿耿。
这画面看着烦。
戚棠只是眨眨眼睛,难以置信的猜测涌上心头:“胡行?”
这姓名似乎隔着悠远的长河,扶春已经消亡那么多年,才再一次被人唤起。
那人被人道破身份,不能忍受一般挣扎起来,呜呜嗯嗯的乱叫拼命侧过脸,可他现在的姿势,连撞死都做不到。
他不能接受他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生不如死。
戚棠垂下眼,确定了心中猜想,起身不再看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年迈的老者体力不支,只剩大口喘着粗气的能力。
挣扎不动了。
檀如意寻思戚棠的态度,这老东西多半不是她什么重要的人,就也直说了。
檀如意:“也不知道从哪条道上摸到无忧镇来,拎着把破鞭子就说要除魔卫道,修仙人死完啦,要这么个老东西来。”
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口不能言的老者硬生生吐了一口血来。
戚棠到现在才真正明白眼前少女骨子里流淌的残忍与天真,她浑然不分善恶,举动由心。
“给个痛快,不好吗?”
这倒也不像看着心慈手软、慈悲心肠的戚棠能讲出来的话。
檀如意想。
虞洲眼睫覆盖下,瞳孔安静的注视戚棠。
檀如意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等挑个好日子,我要剁掉他的手脚,把他阉在缸子里,他还活着,能听见,甚至还有一只眼能看,我再找面镜子,让他睁眼闭眼,都是人畜难分的自己。”
戚棠一脸看变态的表情。
可怕的是,檀如意从头至尾只觉得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者加更了没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