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造坊外,素白裙裾被风吹起,发间银簪上的樱花坠子轻轻摇晃。那时他只是个埋头铸炮的匠人,却不知这朵温柔的樱花,早已将根须扎进倭人阴谋的深渊。如今姐妹俩先后凋零,用生命化作照亮黑暗的烛火,而他手中握着的,不仅是复仇的利刃,更是万千将士的性命、大明江山的安危。
"放心。"他伸手拂去短刃上的积雪,樱花纹饰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我不仅要让裴云琅血债血偿,更要让这铁火里的冤屈,烧穿所有人的眼。"铸铁锤重重砸在身旁的石块上,迸溅的火星照亮他决绝的面容,也映出远处晋泰商行的方向——那里的灯火在雪夜中明明灭灭,宛如裴云琅虚伪的笑脸。
回程路上,赵莽特意绕道经过宣府会馆。匾额上的金字被雪覆盖了一半,正如这个王朝被阴谋侵蚀的真相。他想起徐承业临终前的叮嘱,想起诏狱里烙铁的灼痛,每一段记忆都化作胸中翻涌的铁火。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时,他站在千羽的坟前,看着铸铁锤在朝阳下泛着冷光,终于明白父亲说的"好的火器能护佑万家灯火"——而他手中的这把锤,必将锻造出最锋利的正义。
破晓筹谋
军器局密室的油灯燃到第七根灯芯时,赵莽的眼底已布满血丝。他摊开阿鹤与千羽用命换来的图纸,粗糙的指腹反复摩挲着宣纸上的每一道纹路。硫磺配比的特殊标注旁,阿鹤用朱砂画着小小的樱花,像是未竟的绝笔;而千羽拼死守护的竹筒内侧,隐隐透出刻痕——"晋泰...地窖..."字迹被血渍晕染,却足够让赵莽的心脏剧烈震颤。
铸铁锤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回响。赵莽将图纸与怀中《火铳谱》残卷对照,昏黄的烛光下,倭人铸模工艺里螺旋膛线的设计,竟与徐达公北伐时的秘传之法有着惊人的相似。他想起裴云琅抢走残卷时贪婪的眼神,终于明白那些人为何不择手段——他们要将徐氏先祖的智慧,变成屠戮大明子民的凶器。
"赵哥!"小六撞开密室的门,风雪卷着寒气涌入,"徐老醒了,他一直在找你!"
赵莽迅速收好图纸,铁链镣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响。自从诏狱归来,这副镣铐便成了他的"勋章",时刻提醒着所受的冤屈。穿过军器局蜿蜒的回廊,他望见徐承业倚在窗边的身影——老人的白发愈发稀疏,龙头拐杖上还沾着那日爆炸的铁屑。
"千羽...她当真..."徐承业转过身,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当赵莽将染血的短刃放在桌上时,老人颤抖的手抚过刀柄上的樱花纹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些倭人,还有他们的走狗,实在是太狠毒了!"他捶打着桌面,震得砚台里的墨汁四溅,"当年我徐家先祖随徐达公横扫漠北,火器护佑大明疆土,如今竟被这群豺狼用来残害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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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莽握紧老人的手,触到他掌心凸起的老茧——那是几十年铸炮生涯留下的印记。"徐老,我发现了他们的阴谋。"他将图纸展开,烛火在硫磺配比的数字上跳跃,"倭人的改良火炮,用的是《火铳谱》里失传的铸模工艺。裴云琅抢走残卷,就是要造出更致命的火器。"
徐承业的瞳孔骤然收缩,枯瘦的手指指着图纸上的樱花标记:"这个符号...我在裴云琅书房的密信上见过。去年腊月,他曾找我借阅《火铳谱》,说是要研究古法制炮..."老人的声音突然顿住,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喉咙,"原来从那时起,他们就盯上了徐家的秘传!"
密室陷入死寂,唯有寒风拍打着窗棂。赵莽想起千羽临终前用血写下的"晋泰商行",想起阿鹤在火海中抛出的密函,突然抓起铸铁锤砸向墙面。碎石飞溅中,他咬牙道:"晋泰商行一定藏着关键证据。千羽留下的线索说,他们的地窖里..."
"不可轻举妄动!"徐承业抓住他的手腕,"裴云琅勾结倭人,又有锦衣卫撑腰。但..."老人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浑浊的眼珠里燃起斗志,"他们越是疯狂阻挠,就说明我们离真相越近了。"他挣扎着起身,从暗格里取出半块虎符,"这是徐家先祖的信物,或许能在关键时刻..."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赵莽掀开窗帘一角,只见晋泰商行的车队正朝着城门方向疾驰,樱花纹的铁箱在马车上堆叠如山。他转头望向徐承业,两人眼中同时闪过决然——那些箱子里,装的或许不只是硫磺与铁料,更是无数大明将士的性命。
"小六,去召集信得过的兄弟。"赵莽将千羽的短刃系在腰间,樱花纹饰在他粗布衣襟下若隐若现,"我们跟着车队,这次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