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方才若反应稍慢半拍,此刻毒针恐怕已穿透咽喉。
暴雨在青瓦上敲击出急促的鼓点,却盖不住楼下倭寇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叶寒扯下衣襟一角捂住口鼻,凑近机关匣。暗绿色的烛火在雨风中摇曳,照亮匣内密密麻麻的日文片假名,蝌蚪状的字符在潮湿的空气里泛着水光,宛如无数扭动的毒蛇。他的指尖悬在字符上方迟迟不敢落下,墨家机关术的训诫在耳畔回响:\"凡机关,利者皆有弊,福祸相依。\"
\"叶公子!西街的暗桩...咳咳...\"小六撞开阁楼门,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少年的脖颈处爬满诡异的紫斑,显然已吸入银针上挥发的毒气。叶寒心头大震,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伙计,却见小六从怀中掏出半截染血的玉佩——云雷纹的走势与机关匣上的锁纹如出一辙。
\"倭寇...有内鬼...\"小六气若游丝,染黑的指甲死死抠住他的手腕,\"玄海...僧袍里的...\"话音戛然而止,少年瞳孔涣散,身体重重瘫软下去。叶寒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半月前在藏经阁的记忆如潮水涌来:玄海和尚手持《万叶集》低吟和歌时,袈裟下若隐若现的樱花刺青,此刻竟与机关匣内的片假名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楼下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夹杂着倭寇头目用生硬官话的咆哮:\"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叶寒将小六的尸体轻轻放平,解下自己的披风盖住少年逐渐青紫的面容。当他的指尖再次触碰到机关匣,发现第二层锁纹竟在缓慢转动——那些片假名并非固定刻痕,而是由精密齿轮驱动的活动字符。
\"好个机关套机关。\"叶寒冷笑,从靴筒抽出墨家特制的探锁钩。他的目光扫过片假名的起笔处,突然发现每个字符转折处都有极细微的墨点。记忆中玄海抄写经文时的场景浮现:僧人总爱用朱砂在句读处点上圆点,看似随意的批注,实则暗藏墨家失传已久的\"星图密语\"。
雨势突然转急,阁楼的窗纸被狂风撕成碎片。叶寒将火折凑近机关匣,跳动的火苗映得片假名忽明忽暗。当他按照星图规律重新排列字符时,《万叶集》中某首和歌的片段渐渐显现,可末尾三个字符无论如何都无法融入韵律。他的额头抵上冰冷的青铜匣,忽然想起千雪抚琴时说过的话:\"最危险的陷阱,往往藏在最工整的诗句里。\"
\"轰!\"楼下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夹杂着千雪三味线撕裂空气的铮鸣。叶寒猛地抬头,透过破窗望见巷口绽放的墨家信号烟花——那是千雪在提醒他,倭寇主力已被引开。他不再犹豫,抠下那三个多余字符,剩下的片假名竟自动组合成王维的诗句\"明月松间照\"。
第二层锁应声而开的瞬间,机关匣内部升起一卷泛黄的帛书。然而展现在眼前的并非情报,而是被朱砂篡改的《墨子》经文,那些本该记录防御机关的段落,被替换成制造火器的邪说。叶寒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终于明白玄海的阴谋:借研习汉学之名曲解墨家典籍,将守护之术异化为杀戮凶器。
\"叶寒!交出机关匣!\"熟悉的声音自楼下传来。叶寒握紧帛书转身,只见玄海卸下僧袍,露出绣满樱花的倭国战甲,手中的戒刀正滴着守卫的鲜血。僧人脖颈间的佛珠突然暴长,化作锁链直取他咽喉,同时冷笑道:\"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
千钧一发之际,叶寒甩出机关匣中的淬毒银针。银针与锁链相撞迸发火星,他趁机翻身跃出阁楼。暴雨浇在脸上,怀中的机关匣传来第三层锁启动的细微震动,而玄海的怒吼混着三味线的激昂曲调,在杭州城的雨夜中久久回荡。
雨夜奔袭
\"这是...倭文?\"小六瞪大眼睛,凑到叶寒身前,鼻尖几乎要贴上机关匣内显露的片假名。少年稚嫩的脸上满是惊恐与疑惑,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发梢不断滴落,在机关匣表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踢门声,紧接着是倭寇用生硬官话的叫骂:\"搜!那个拿匣子的汉人肯定在这!\"叶寒脸色骤变,毫不犹豫地将机关匣塞进怀中。青铜匣子贴着心口,冰冷的触感却无法浇灭他内心的焦急与警惕。
\"快走!\"叶寒一把抓住小六的手腕,拽着他冲向阁楼后窗。木窗早已腐朽,轻轻一推便发出吱呀的声响。雨幕裹挟着狂风扑面而来,瞬间将两人的衣衫浇透。叶寒率先翻出窗外,踩在狭窄的屋檐上,脚下的瓦片在雨水冲刷下格外湿滑。他稳住身形,伸手去拉小六。
少年刚探出半个身子,楼下便传来木板碎裂的巨响。倭寇们举着倭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