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顿住,坩埚里的合金泛起诡异的蓝光,"上次试验时,三号铳管在压力达到临界点前,出现了金属疲劳的嗡鸣。-1?6_x¨i+a′o*s,h?u`o?.*c·o~m¢"
沈墨心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半月前的深夜,试验场的火把将水冷铳照得通红,三号铳管表面渗出细密的水珠,随后便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飞溅的金属碎片划破他的右脸,而文素娥正是为了护住失控的铳管,被蒸汽冲击波击中......
"阿砚,取探伤镜!"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少年学徒抱着青铜仪器冲进来时,粗布短打的衣襟还沾着调试时的汞渍。当镜面折射的月光扫过备用铳管,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在螺旋水槽的接缝处,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与当年铸铁水壶炸裂前的纹路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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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力集中在榫卯接口。"李青梧用镊子夹起一块剥落的金属薄片,在烛光下转动,"锡汞合金虽能暂时填补裂痕,但承受不住连续发射的冲击。"她突然望向沈墨心,眼神里带着文素娥般的坚毅,"或许可以试试文姐留下的手稿,里面记载着南洋镔铁的锻造之法......"
"来不及了。"沈墨心打断她,算筹在掌心敲击出急促的节奏,"倭寇战船已进入射程,我们必须在他们首轮齐射前完成反击。"他抓起徐霞客绘制的测绘图,在关键节点重重圈画,"改变镜阵布局,将五百面铜镜分为三组,一组干扰弹道,一组聚焦反射,剩下的......"他的目光扫过布满裂痕的水冷铳,"为水冷系统争取缓冲时间。"
阿砚的手指在算筹间翻飞:"可是先生,这样镜面折射的误差会增加17%!"
"用我的眼睛校准。"沈墨心扯开右眼的绷带,狰狞的伤疤在火光中泛着暗红,"当年被蒸汽灼伤时,我反而能更敏锐地捕捉光线的细微偏移。"他转头看向李青梧,"青梧娘子,能否在三分钟内调配出耐高温的速凝剂?"
银发妇人没有回答,只是将坩埚架在旺火上,抓起装着陨铁碎屑的陶罐:"文姐说过,真正的机关术是向天地借势。"她将闪烁着星光的粉末倒入沸腾的合金,"这些来自天外的金属,或许能暂时压制蒸汽的狂躁。"
当第一枚焙烙玉火球划破夜空时,沈墨心站在镜阵中央。他看着幽蓝的火焰在镜面折射下扭曲成诡异的光蛇,听着水冷铳内部传来的金属震颤,右脸的伤疤突然灼痛难忍。恍惚间,他仿佛看见文素娥站在火光中,银发飞扬如瀑,手中捧着改良后的图纸向他微笑。
"发射!"他的吼声与炮管轰鸣同时响起。二十门水冷铳喷出的蒸汽与倭寇的毒火在空中相撞,爆发出刺目强光。沈墨心的左眼死死盯着光线交织的焦点,用血肉之躯充当人肉标尺,在千钧一发之际扳动镜阵的操纵杆。当第一束经过精准折射的阳光贯穿倭寇旗舰的了望塔时,他听见身后传来李青梧的惊呼——那是速凝剂在铳管裂痕处生效的滋滋声,也是匠人们与时间赛跑的胜利号角。
镜海惊澜
台州湾的潮水在礁石间翻涌,咸涩的海风卷着细沙扑打在沈墨心的脸上。他望着远处海平线上逐渐清晰的倭寇战船,右眼眶的伤疤隐隐作痛。那些狰狞的伤口是与蒸汽博弈留下的印记,此刻却仿佛在提醒他即将到来的恶战。
"启动镜阵。"沈墨心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打断了李青梧未说完的话。当令旗挥落的刹那,试验场中顿时响起齿轮咬合的轰鸣,震得地面微微颤抖。十二面绘着云纹的风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十二位屹立不倒的哨兵,将实时风速数据通过精密的齿轮装置,源源不断地传递到配重系统。
阿砚站在操纵台前,算筹在指间翻飞如蝶。少年学徒全神贯注,眼睛紧盯着风速仪的刻度,手指在青铜操纵杆上快速拨动。随着"咔嗒"一声清脆的声响,东南角镜架的青铜砝码稳稳落下,带动整个镜阵开始运转。五百面铜镜在机械的驱动下同时偏转,在海面上投射出交错的光斑,宛如撒落人间的星屑,又似一张无形的巨网,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徐霞客手持测绘图,镜片后的眼神专注而紧张。"沈兄,倭寇战船呈雁行阵推进,船头的焙烙玉发射器已经就绪!"他大声喊道,声音被海风和机械的轰鸣声撕扯得断断续续。测绘师的羊皮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手中的图纸被汗水浸湿,却依然死死攥着,"他们这次改良了发射装置,射程比上次增加了三成!"
沈墨心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盯着逐渐逼近的敌船。他的算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