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石板路上晃动的灯笼光晕。本该寂静的码头此刻人声鼎沸,灯笼火把将夜幕照得通红。
\"让开!这是戚家军的军需物资!\"李崇山的怒吼穿透夜色。崔知夏眯起眼睛,看见这个总在码头搬运货物的汉子涨红着脸,死死护住身旁的檀木箱子。他身后跟着几个头戴斗笠的汉子,手中棍棒泛着冷光。
\"军需物资?\"孔天禄摇着折扇踱出阴影,腰间玉佩在火光下折射出诡异的绿芒,\"李崇山,戚家军的箱子里,怎会藏着南洋麻?\"话音未落,几个打手猛地掀翻木箱,灰扑扑的麻团滚落一地。崔知夏屏住呼吸,看见麻绳缝隙间闪过的金属光泽——那分明是佛郎机铳的零件!
混乱中,一枚齿轮滚到她窗下。崔知夏攥着银十字架的手微微发抖,想起托马斯神父曾说过,佛郎机铳是西洋人的利器,能在百步之外取人性命。而此刻,这些本该用来保家卫国的武器零件,却在走私贩子手中流转。
\"都住手!\"巡检司的梆子声由远及近。李崇山趁机踹翻打手,扛起箱子混入夜色。孔天禄望着满地狼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弯腰捡起那枚齿轮,对着月光端详片刻后收入袖中。崔知夏缩回头时,不慎碰倒窗台的玻璃镜片,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房间格外刺耳。
三天后的深夜,崔知夏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李崇山浑身是血地倚在门框,怀中紧紧抱着那个檀木箱子:\"姑娘,托马斯神父...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话未说完,一支弩箭穿透他的后背。崔知夏惊恐地看着男人倒下,鲜血浸透了箱盖上的海东青图腾。
箱子里除了佛郎机铳零件,还有一本用朝鲜谚文书写的密册。崔知夏颤抖着翻开,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片三棱形玻璃,边缘沾着暗红血迹。当她举起玻璃对着月光,墙上突然映出扭曲的文字——那是用光学密写术留下的警告:\"光刑现世,海防将危\"。
窗外传来倭寇战船的号角声。崔知夏将密册和玻璃碎片塞进怀里,却在推开门的瞬间,迎面撞上孔天禄冰冷的目光。\"小丫头,不该看的东西,就别乱看。\"他的折扇挑起她的下巴,\"交出密册,饶你不死。\"
千钧一发之际,天主教堂方向突然燃起冲天大火。崔知夏趁机挣脱束缚,朝着火光奔去。当她冲进教堂时,正看见托马斯神父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刻有樱花纹的短刀。\"知夏...快逃...\"神父用最后的力气将玻璃蒸馏器残片塞进她手中,\"光...能杀人...\"
三年后的登州港,崔知夏握着修复的蒸馏器,望着暗格里的朝鲜密约。李崇山拼死保护的佛郎机铳零件,此刻已化作戚家军手中的利器。但她知道,真正的危机远未解除。那些在泉州港走私的武器零件,那些用光学密写术传递的情报,就像深埋的火种,随时可能引发燎原大火。
\"崔姑娘!\"王勇的喊声打断思绪,\"城南当铺又发现可疑货物!\"崔知夏将蒸馏器收入木箱,暗格里的齿轮微微发烫——那是从泉州港带回的佛郎机铳零件,此刻正与密约上的齿轮图案完美契合。
码头的海风依旧咸涩,崔知夏望着远处的战船,突然想起李崇山临死前的眼神。那些在走私案中失踪的佛郎机铳零件,那些藏在南洋麻中的杀机,终将化作千万火绳,缠绕在无数将士的咽喉。而她手中的玻璃蒸馏器,或许就是斩断这致命枷锁的唯一希望。
夜色渐深,崔知夏将密写药水涂抹在齿轮表面。当蒸馏器的光斑扫过金属表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浮现——那是倭寇的兵力部署图,标注着用光学装置传递情报的暗桩。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她握紧银十字架,知道这场与黑暗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灼光密语
登州府的夜被乌云压得喘不过气,崔知夏的蒸馏器在案头流转着冷冽的光斑。当第二道折射光束精准落在戚寒江手中的火绳上时,空气中突然腾起细小的青烟,仿佛被无形的火舌舔舐。那些焦黑的灼痕在昏暗中诡异地排列组合,拼凑出一串摩斯密码——戊申丑时,倭船突袭。
崔知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年前碧蹄馆的暴雨突然漫进她的鼻腔。那时她不过是个躲在营帐里擦拭火绳枪的少女,却亲眼看见父亲崔震山的白发被血浸透。暴雨中,明军的火绳枪集体哑火,父亲挥出的断刀在闪电下划出绝望的弧光,最终被倭寇的长刀劈成两截。那把断刀至今仍藏在她的箱底,刀身上凝结的血痂早已变成暗紫色,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你确定这是倭人的密报?\"戚寒江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年轻将领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