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地形篇”标注的暗道出口,正好在血祭台西侧三十步,那里的铁兽传动轴因离血蛊母最近,活榫处的裂纹已开始渗血。
“午时快到了!”苏眉的银镯突然发烫,链节的磁石感应到血祭台的能量波动。远处传来布扬古的狂笑,他正将最后一名奴隶的血接入轮轴,青铜管里的液体已变成浓稠的黑红色。
赵莽的小队从暗道冲出时,正撞见叶赫部的萨满举起骨笛。苏眉的银镯抢先飞出,磁石链节缠住骨笛的瞬间,赵莽将竹筒掷向血祭台——硝石盐卤在接触人血的刹那炸开白雾,血蛊母的膨胀突然停滞,青铜轮轴上的墨绿色毒液开始结冰。
“就是现在!”赵莽拔出腰刀,刀背砸在最近的传动轴活榫处。午时的阳光恰好掠过缺口,照在三寸盲区的裂纹上,玄铁轴承在温差作用下突然崩裂,墨绿色毒液带着冰碴四溅,落在雪地上竟不再腐蚀,反而凝结成块。
布扬古的弯刀劈来时,赵莽已带着小队退回暗道。血祭台的青铜管因结冰而爆裂,血蛊母在骤冷中发出尖啸,原本膨胀的虫体迅速干瘪,铁兽的轮轴转动越来越慢,毒液的喷射渐渐停止。
城楼上的王武抓住机会,十二根破轴器同时发力。钢爪卡进失去毒性的轮轴活榫,杠杆原理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只听连片的脆响,剩余的铁兽传动轴全从三寸盲区断裂,像被齐根斩断的枯枝。
布扬古的黄罗伞盖在混乱中倾倒。赵莽从暗道缝隙里看见,叶赫贝勒正试图用自己的血喂养血蛊母,却被干瘪的虫体反噬,脖颈处迅速生出墨绿色的毒斑,与那些被祭祀的奴隶一模一样。
当最后一根铁兽轮轴停止转动,广宁卫的城墙已千疮百孔,却奇迹般地没再坍塌。赵莽爬上城楼时,午时的阳光正照在缺口处,毒液凝结的冰块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像给城墙镶了道水晶边。
苏眉的银镯收集着血祭台的残片,磁石链节将其吸附成块,上面还沾着布扬古的血。“血蛊母死了,”她的声音带着疲惫,“但这种祭祀会留下诅咒,得用阳气重的东西镇着。”
赵莽将《纪效新书》的残卷展开,覆盖在城墙的缺口处。羊皮纸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平苗篇”的文字与毒液冰块产生奇妙的共鸣,冰碴融化的水珠在纸页上流淌,竟在“邪不胜正”四个字上停下,不再侵蚀。
沈若谷带着药童赶来时,正看见军民们在缺口处堆砌石块,每块石头上都刻着个“明”字。老大夫将最后一捧桑白皮撒在石堆上:“戚将军说得对,阳气最盛的不是太阳,是人心,是这些刻在石头上的字。”
赵莽望着雪原上散落的铁兽残骸,布扬古的尸体已被毒液蚀得只剩骨架,却仍保持着举刀的姿势。他想起《纪效新书》里的话:“夫战,非独力敌,亦要心胜。”或许布扬古到死都不明白,他用活人血催出的毒力,终究敌不过广宁卫军民守城的决心。
夕阳西下时,城墙的缺口被临时堵住。赵莽将断裂的轮轴碎片,一块块嵌进新砌的石缝里,每个碎片上都留着三寸活榫的裂纹,像在提醒后人:有些代价不能忘,有些防线必须守。而那本沾着毒液和血渍的《纪效新书》,被他郑重地放在城楼的神龛里,羊皮纸的褶皱间,还藏着广宁卫最深的雪,和最烈的光。
第六章 盐卤破阵
盐冰陷阱
广宁卫的盐场浸在月色里,赵莽踩着盐晶堆爬上闸口时,监工老周正用錾子撬开冻住的闸门锁链。熬盐铁架的残骸在雪地里堆成小山,那些被卤水蚀出尖刺的铁条,此刻正被工匠们改造成半尺长的杠杆支点,尖端淬着盐场特有的硝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还有半个时辰涨潮。”老周的羊皮袄结着白霜,手里的盐场地图上,护城河与盐场的暗渠被红笔连在一起,“这渠是前朝修的,专用来排卤水,闸门一开,饱和盐卤半个时辰就能灌满护城河。”他指着铁架改造的支点,“这些尖刺间距三尺,正好卡住铁兽的三趾蹄,戚家军当年在海边对付倭寇战船,用的就是这法子。”
赵莽将《纪效新书》的残卷按在闸口基座上,“水战篇”的“冰面设伏图”与眼前的景象重叠。戚继光用朱笔圈出的支点位置,恰好是老周标记的铁兽必经路线,旁边的批注写着“盐冰硬度胜普通冰三倍,可承千斤,却滑于油脂”。
工匠们扛着改造好的铁架支点冲向护城河,每个支点的底部都焊着三寸长的铁榫,能牢牢嵌进河床的冻土。赵莽跟着跳进冰窟,将《纪效新书》里夹着的明军军械图展开——铁兽的三趾蹄间距与熬盐铁架的尖刺间距完全吻合,是老天爷都在帮他们。
盐场的闸门在三更梆子响时缓缓升起,饱和盐卤顺着暗渠奔涌而出,在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