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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锦衣卫1003

的是蜡模内侧——本该光滑的蜡面上,赫然印着两个交叠的印记:左侧是西班牙十字架,右侧是后金的狼头,狼吻正咬着十字架的横杆,像场无声的角力。

“这就是账册里说的纹章。”小周的呼吸突然变重,“他们把两个势力的标记,直接刻在了模具里,等于给每个血滴子打上双商标。”

赵莽用放大镜凑近细看,十字架的纹路里嵌着细小的银粒,狼头的眼睛是用铜屑填充的——和从河底打捞的齿轮残片成分完全一致。他突然想起那具骸骨的颈椎x光片,第三颈椎的骨缝里,曾发现过类似的银铜颗粒,当时以为是土壤杂质,现在看来,那是模具纹章在骨头上留下的金属碎屑。

“模具的磨损程度显示,至少生产过五十个血滴子。”赵莽摸着模具内壁的划痕,“每个齿轮在浇筑时,都会把这双徽印记刻在内侧,就像给凶器盖了公章。”

地下室的通风口突然传来响动,赵莽迅速将蜡模塞进靴筒,拉着小周躲进堆放零件的木箱后面。两个穿着西班牙军服的人走进来,其中一个举着图纸,另一个用凿子在模具内侧敲打,狼头的眼睛位置被凿得更深了些。

“贝勒府的人说,狼头要更凶一点。”穿军服的人用生硬的中文说,“下次交货要带十个,对付那些不肯归顺的蒙古部落。”

另一个人应着,凿子敲在铜模上的声音,像极了齿轮转动时的咔嗒声。赵莽在木箱缝里看得清楚,那人凿完狼头,又用砂纸打磨十字架的边缘,仿佛想让这两个标记看起来更“和谐”些。

等人离开后,赵莽从靴筒里摸出蜡模,马灯的光正好照在双徽印记上。十字架的横杆与狼头的獠牙在蜡面上形成诡异的平衡,他突然想起元化骸骨的齿痕——那些螺旋纹的终点,正好对着颈椎动脉,而动脉的位置,与蜡模上狼头眼睛的位置完全对应。

“他们是故意的。”赵莽的指尖划过狼头印记,“模具的参数调整,不仅是为了杀人,是为了让每个死者的骨头里,都留下这双徽的影子。”

回到实验室,他将蜡模与骸骨伤痕的三维模型重叠,电脑屏幕上立刻跳出吻合度数据:98.7%。第七、八齿的缺口位置,正好对应骸骨左侧的骨裂;递增的螺旋纹深度,与颈椎被切割的轨迹完美重合。最惊人的是双徽印记的投影——十字架的竖杆对应着颈椎的中轴线,狼头的耳朵位置,恰好是第三颈椎的断裂点。

“这不是巧合。”小周指着模型上闪烁的吻合线,“模具的每个参数,都是照着人体骨骼设计的,双徽的位置更是精准到毫米,等于用死者的骨头给这两个势力刻纪念碑。”

赵莽翻开那本被划掉字迹的账册,在“改造费”条目下,发现了一行被墨水掩盖的小字:“每具带徽头骨,加银五两”。他突然明白,那些被铁链回收的头颅,不仅是战利品,是“验收凭证”——后金用银矿换取杀人工具,西班牙用带徽头骨证明“业绩”,而元化的头颅,本该是第五十个凭证。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赵莽望着沈阳城的方向,那里曾是后金与明朝的边界。他仿佛能看见五十个血滴子在空中划出的弧线,每个斗状炮管里都藏着这枚双徽蜡印,落地时齿轮转动的不仅是刀刃,是两个势力在这片土地上的权力分割。

他把蜡模放进证物袋,袋口的拉链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蜡模内侧的双徽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枚凝固的血契。赵莽突然想起元化刻在颈椎骨上的“元化”二字,那两个篆字的笔画,正好绕过了双徽印记的位置——或许那个医生在临死前,用自己的名字,给这枚罪恶的印章盖了个反印。

小周在一旁整理模具的尺寸数据,突然指着屏幕说:“头儿,把双徽印记镜像翻转后,像个汉字!”

赵莽调出众里的镜像功能,屏幕上的十字架与狼头突然组成个模糊的“杀”字。他想起那些被血滴子杀死的蒙古首领,想起河底那些带着齿痕的骨头,原来这模具里藏着的,从来不是什么纹章,是用两种文明的符号拼出的死亡判决书。

深夜的实验室里,赵莽把蜡模放在显微镜下,看着蜂蜡里嵌着的细小金属颗粒。银的反光像星星,铜的暗沉像泥土,两种金属在蜡模里纠缠,像两个大陆在历史里的第一次血腥拥抱。他突然明白,元化为什么要在齿轮里留卡壳缺口——那不是缺陷,是用自己的方式给这死亡机器踩刹车。

第二天清晨,赵莽带着蜡模去了档案馆,将双徽印记与后金贝勒府的文书印章比对。狼头的轮廓完全重合,连鬃毛的卷曲角度都分毫不差。档案馆的老研究员指着十字架上的细小刻痕:“这是马尼拉大主教亲自祝福过的标记,只有献给重要盟友的器械才会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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