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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锦衣卫1012

对白银的敬畏——无论是把银当作太阳的眼泪,还是蚌壳里的珍珠,都藏着对天地造物的谦卑。

卡洛斯的船离开时,船上的银锭都重新刻上了真实的矿源标记。赵莽站在码头,看见波托西银锭上的太阳符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无数个被找回的灵魂。

二郎指着海图上的银矿,那些被朱砂连起来的星子,此刻看来更像条锁链。“爹,以后不会再有人乱改银价了吧?”

赵莽没回答,只摸出那枚秘鲁残锭。经过无数次触摸,银锭上的汞斑已经磨得发亮,那些符号却越发清晰。他忽然想起伊察姆纳说的话:“银痕会消失,但太阳永远在。”

夕阳落在海面上,把浪花染成金红色。赵莽将银锭举过头顶,阳光穿过那些细微的汞斑,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竟真的像片跳动的星空。他知道,只要这些银痕还在,只要还有人能读懂其中的符号,那些被掩盖的文明、被垄断的公道,就总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而这泉州港的风,会带着银锭上的太阳印记,吹向更远的海洋。

汞齐法的秘密

一、神秘的图谱

崇祯十年的端阳节,泉州港的空气里飘着艾草与硫磺的气息。赵莽刚用雄黄酒给验房的梁柱点过额,就见门房引着个穿粗麻布袍的异族人进来。那人皮肤黝黑,背着个藤编行囊,腰间挂着枚铜铃,走路时叮当作响,倒像是走江湖的货郎。

“赵巡检,这位是从吕宋来的帕查库特克,说有东西要给您看。”门房话音未落,那异族人已放下行囊,从里面捧出个油布包,层层解开后,露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

羊皮纸展开时,一股混合着松烟与羊脂的气味漫开来。上面用红黑两色画着密密麻麻的图案:有人跪在陶罐前搅拌银色的膏体,有人用皮囊往火盆里添燃料,最下方画着座山,山底的隧道里挤满了人影,手里都举着石锤。

“这是……”赵莽的手指刚触到纸面,就被帕查库特克拦住。

“秘鲁的炼银图谱。”那人说的官话比卡洛斯流利,只是尾音总带着颤音,“我祖父是波托西的银匠,这是他画的《汞齐炼银图谱》。”他指着图中添燃料的人,“用骆马粪烧火,温度才匀。”

赵莽凑近细看。图中陶罐里的银色膏体正在冒烟,罐口接着根竹管,竹管另一头浸在冷水里,末端滴下银珠——这步骤竟与《抱朴子》里记载的“抽砂炼汞”法如出一辙!只是葛洪的法子用丹砂作原料,而图中分明是银矿粉与水银的混合物。

“你们用汞溶银,再加热取银?”他忽然想起年轻时在龙虎山见过的炼丹炉,道士们也是用铅管导出水银,只是那时觉得是方士的骗术,没曾想竟与异域的炼银术暗合。

帕查库特点头,从行囊里掏出个陶制小坩埚。坩埚内壁结着层银白色的壳,他用指甲刮下一点,放进赵莽的硝石水里,水面立刻泛起灰黑色的雾。“和您扣下的银锭一样,”他苦笑,“西班牙人不许我们用自家的法子炼银,说这是‘异教的巫术’。”

赵莽盯着图谱上的骆马。那动物长着长脖子,像驴子又像骆驼,图旁用玛雅文标注着“能负重,粪可燃”。他忽然明白,为何印加人能精准控制温度——骆马粪燃烧时火势平缓,不像煤炭那样暴烈,正适合汞齐法需要慢火蒸馏的特性。

“你们的银匠,也懂‘水火既济’?”赵莽问。这是炼丹术的术语,指用冷水冷凝蒸汽,与图谱中竹管浸在冷水里的设计恰好呼应。

帕查库特克眼睛亮了:“您说的是‘银魂遇水归体’?祖父说,银被汞勾走了魂,要用水才能唤回来。”他指着图中山洞里的人影,“每座银矿都有‘银母’,炼银前要祭祀,就像你们开矿前拜山神。”

窗外传来划龙舟的鼓声,赵莽却觉得这卷图谱比任何喧嚣都更震人心魄。原来跨越万里重洋,不同文明对金属的理解,竟藏着如此相似的智慧。

二、灶火里的学问

市舶司后院多了个奇怪的灶。赵莽让人按图谱仿制了印加人的炼银炉:黏土糊成的炉膛,底部留着通风的细缝,旁边架着个陶罐,罐口接的竹管弯弯曲曲,末端垂进装满冷水的铜盆。

“爹,真要用那玩意儿烧火?”二郎捏着块骆马粪,皱着眉像捏着什么脏东西。这是帕查库特克托人从吕宋带来的,晒干后呈褐色,闻着有股草料的气息。

赵莽没说话,亲自往炉膛里添了些。骆马粪遇火先是冒烟,慢慢燃起橘红色的小火苗,不像煤炭那样噼啪爆响,倒像是春蚕啃桑叶般安静。他把混着水银的银矿粉倒进陶罐,盖上盖子,竹管立刻有白色的蒸汽冒出来,在冷水里凝成细小的银珠,滴进铜盆时叮当作响。

“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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