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坐地上了?”
门外响起裴雪的声音,还有急促跑来的脚步声。
裴雪原本是来喊苏云眠吃晚饭去的,没想到刚一过来就看到对方坐在地上,捂着眼一动不动的,怕出了什么事,忙跑了过来,把人扶到了抄经用的桌案旁。
“你怎么了?”
苏云眠撑着桌,抵抗着晕眩,胸腔泛着股恶心,说不出话。
裴雪瞧见她面色惨白,脑门冒汗,很明显不对劲,忙说句‘我去叫人’,就往外跑了。
苏云眠压根没听见。
她缓了好一会,才压下那股子恶心劲,手臂撑在桌案上大口喘气,许久许久,才彻底平静下来,就连面上的惊慌也都没了。
她平静坐在桌案旁,一动不动。
也动不了。
“裴雪?有人在吗?”
苏云眠先是喊了一声,见无人回应,就抬起手,在眼前轻晃了晃,又在桌上摸索着,碰掉了抄经的毛笔,沾染了一手笔墨,终于摸到了蜡烛,顺着烛身往上,被火光热气烫得惊呼一声,急忙往后缩。
烛火燃烧着。
苏云眠盯着眼前一片漆黑,平静的接受了验证的结果——
她看不见了。
“呵。”
命运给她开的“玩笑”不止一次两次了,导致的苏云眠这时候甚至都起不出什么悲伤的情绪,反而是平静到了极点。
甚至笑出了声。
知道裴雪很快会回来,她已经开始在一片黑暗里,默默去算眼睛可能会导致的各种后果问题了。
一好一坏。
坏的话,就是器质性病变,那基本就完了,治不了,她的事业也全盘完了。
就搞不懂怎么就病变了?
好的话,就是像孟梁景假死那次,她信以为真,在看到那份孟梁景画的那个漫画情书时,一时情绪崩溃,导致的短暂失声。
这种还有好的可能。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道很重,另外一道很轻,然后是裴雪的声音,“她刚刚突然坐地上,脸色特别差,还请师父们帮忙看看。”
庙里是有大夫的。
但不等人来看,苏云眠就转回头,面朝裴雪发出声音的位置平静开口,“我眼睛看不见了。”
空气骤然安静。
脚步声没了,也没了说话声。
三秒钟后,苏云眠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朝门外跑去,又急停,然后是裴雪带着点暴躁的声音,应该是在给谁打电话。
下一刻,她手腕被拿起,应该是庙里那位大夫在给自己号脉。
她没动。
就这么默默坐着。
心里默念着,也不知过了几分钟,感觉没过多久,就有一道更重的脚步声,像是在跑,很快就进了屋里,随后苏云眠就感到一股拉力,整个人都被拉入一个满是冷檀香,明明很淡,却比那佛殿里燃的香更为清晰。
“别怕,我们这就去医院。”
话落,她就被满是冷檀香的厚衣包裹,背着往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