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流沙开始逆时针旋转,冯御尘腰间的蛇牙突然悬浮而起,在月光下投射出军师临终前那个诡笑的完整影像。
狂风毫无征兆地停歇了,骆驼群突然集体朝着北方跪拜。
何芷烟指尖触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湿润,本该灼热的夜风里,竟夹杂着深海特有的咸腥气。
冯御尘折扇上凝结的霜花突然炸裂,那些冰晶在半空拼出的形状,酷似古籍记载的\"蜃楼吞天\"前兆。
狂风裹挟着砂砾拍打在青铜铃铛上,发出催命般的尖啸。
何芷烟指尖勾着银链刚要结阵,整片沙海突然如同活物般隆起脊背。
冯御尘鎏金宫绦上悬浮的蛇牙骤然爆发出刺目青光,映得漫天黄沙都泛起森森鬼气。
\"蜃气吞天!\"沙驼嘶吼着拽住即将被掀翻的骆驼,古铜色肌肤上暴起的青筋如同沙漠干涸的河床。
他腰间三枚避毒银铃同时炸裂,飞溅的碎片竟在沙地上拼出半幅星图。
何芷烟瞳孔中流光乍现,时空回溯的波纹在周身漾开。
三个呼吸前的画面在识海浮现:西北方向三十丈处有块黑曜岩,此刻正被流沙吞噬。
她甩出银链缠住冯御尘手腕,链条上渗出的血珠在风沙中凝成箭头:\"坤位七步!\"
两人踏着悬浮的沙粒飞掠时,天地突然倒转。
原本灼热的沙砾化作冰锥,裹着腥咸海水的龙卷风从地脉深处喷涌而出。
冯御尘折扇展开七十二骨紫竹伞,伞面星图与蛇牙青光相撞,竟在狂风中撕开丈许见方的安全领域。
\"这不是寻常沙暴。\"冯御尘指尖拂过伞骨凝结的冰霜,那些霜花竟化作细小的西域文字,\"二十年前楼兰祭司用活人血祭引发的...\"
话未说完,安全领域突然被血色浸染。
沙驼的骆驼发出濒死的哀鸣,庞大身躯眨眼间被风沙蚀成白骨。
何芷烟腕间银链自动绞成罗盘,悬浮的血珠在暴风中勾勒出星宿轨迹——本该高悬的危宿星辰,此刻正坠落在他们脚下。
\"抓紧!\"何芷烟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时空回溯的流光裹住三人。
世界在刹那间静止,她看见五丈外有块半埋的断碑,碑文正是《破邪功业录》缺失的巽卦篇。
冯御尘突然扣住她命门,磅礴内力顺着经脉灌入银链,将回溯时间硬生生延长三息。
流动的砂砾间浮现出二十年前的幻影:披着孔雀翎大氅的军师正在碑前剜心取血,而沙驼腰间竟挂着与当年祭司相同的骨铃!
时空恢复的瞬间,三人重重摔在断碑之后。
冯御尘鎏金宫绦尽碎,露出锁骨处狰狞的蛇形胎记。
何芷烟银链上的血珠全部化作齑粉,唇角溢出的鲜血还没滴落,就被狂风卷成血雾。
沙暴持续了整整六个时辰。
当最后一丝风声消散时,月光竟呈现出诡异的翡翠色。
何芷烟撑着银链起身,发现原本的沙丘地貌已变成蜂窝状的流沙盆地。
冯御尘用折扇拨开浮沙,扇骨突然指向东南方:\"何女侠,看这个。\"
七步开外的沙地上,一串脚印正向沙漠腹地延伸。
那脚印每步间隔九寸,脚掌部位深陷而脚跟轻浅,更诡异的是每个足印中心都嵌着枚发光的蓝紫色晶石。
沙驼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这是...这是海市蜃楼里的鬼影脚印!\"他撕开防风面罩,露出爬满诡异咒文的半张脸,\"二十年前我带商队穿越鬼哭峡,见过这种脚印走到...啊!\"
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
何芷烟银链如电般缠住沙驼脖颈,却只扯下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的脸年轻了二十岁,眉心赫然印着恶风帮的蝎子刺青。
冯御尘轻笑着用折扇挑起面具:\"难怪他的避毒铃能克恶风帮。\"扇尖突然刺入沙地,挑出条正在啃食晶石的透明沙虫,\"何女侠不妨猜猜,这些晶石是蜃楼投影,还是...\"
话音未落,远方突然传来驼铃清响。
那串神秘脚印上的晶石同时亮起,在翡翠月光下拼成北斗勺柄的形状。
何芷烟腕间银链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链节缝隙渗出的血珠不受控制地飞向脚印尽头——那里隐约浮现出半座被流沙淹没的城楼飞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