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抚掌大笑，身后三十六名正道弟子齐声喝彩，惊飞了盘旋在尸骸上空的秃鹫。

何芷烟偏头避开冯御尘染着药香的手指，却在起身时被他紧扣住腕间螭纹。

男人苍白的唇色掩不住眼底戏谑：\"何姑娘方才的英姿，怕是明日就要被编成莲花落传唱西域三十六国了。\"

沙驼突然捧着《龟兹秘卷》扑跪在地。

泛着青光的残卷映出王城轮廓，檐角铜铃与十八年前的灭门火光重叠成诡谲幻影。\"当心！\"灵姑的弯刀突然破空而至，却在触及残卷的刹那被青铜螭纹震成齑粉——灰袍下的女刺客竟化作青烟，唯留半截刻着狼首的银链坠入流沙。

\"狼枭卫的探子。\"冯御尘碾碎银链末端的黑曜石，石粉在他掌心凝成王城玄武门的图腾，\"看来有人等不及要验货了。\"

七日后，楼兰古城张灯结彩。

十二盏青铜朱雀灯悬在城门，照亮了镌刻着两人姓名的功德碑。

何芷烟束发的银链缀满各派馈赠的宝石，却在接受万民伞时被冯御尘偷换了坠子——两枚螭纹玉扣在日光下纠缠成并蒂莲，惹得茶楼说书人当场编出三百回《双侠姻缘录》。

\"虚伪。\"何芷烟甩开试图搀扶的昆仑派弟子，足尖点在功德碑上借力腾空。

绣着星图的万民伞在她掌心飞旋，伞骨间坠着的青铜铃铛突然齐声清鸣。

正要偷袭的恶风帮余孽惨叫坠地，藏在袖中的毒蝎反噬其主。

冯御尘抚着新换的螭纹玉带钩轻笑：\"何姑娘这招‘伞盖遮天’，倒比玄天宗的迎客礼更......\"

话未说完，王城方向突然传来三短两长的鹰哨。

沙驼捧着的龟兹残卷剧烈震颤，玉珏映射的星图竟与王城舆图重合。

玄风长老拂尘扫过茶汤，浮叶拼成的\"祸起萧墙\"四字让满城欢呼戛然而止。

\"狼枭卫劫了波斯商队。\"冯御尘摩挲着突然滚烫的螭纹，望着何芷烟后颈浮现的青铜脉纹轻笑，\"他们假传王令，说密宝该收归......\"

\"闭嘴。\"何芷烟反手将续命丹拍进他唇间，耳尖绯红比晚霞更艳。

她腕间银链缠住玉珏的刹那，百里外的王城钟楼突然传来九声丧钟。

十八盏天灯自玄武门升起，在夜空拼出血色的\"祭\"字。

三更时分，乔装成商旅的两人勒马停在护城河畔。

冯御尘的玉冠换作毡帽，却掩不住眼底金芒：\"何姑娘可知，王城最大的绸缎庄昨夜走了水？\"

何芷烟按住腰间嗡鸣的银链。

河面倒映的城楼突然扭曲，十八道青铜锁链虚影贯穿月轮，与玉珏深处的婴儿啼哭共鸣。

她刚要掐诀探查，卖馕老汉的铜勺突然敲响梆子——这是沙驼约定的暗号。

\"狼枭卫封了朱雀大街。\"冯御尘的指尖在馕饼上划出暗巷路线，热气在寒夜凝成血色图腾，\"守门的是个重瞳......\"

话音未落，吊桥铁索突然齐断。

何芷烟银链卷住冯御尘腰身腾空时，看见护城河底浮起数百具缠着青铜锁链的尸骸。

那些死不瞑目的面孔，竟与十八年前冯家灭门案的卷宗画像分毫不差。

子夜阴风穿过空荡的街市，打更人的灯笼滚过青石板。

何芷烟踩碎第三只毒蝎时，冯御尘突然将她拽进暗巷。

染血的螭纹玉珏贴着她心口跳动，男人呼出的热气凝成白霜：\"别动。\"

两队狼枭卫举着火把跑过，铁甲下隐约可见青铜骨刺。

他们抬着的鎏金棺椁不断渗出黑血，棺盖缝隙间竟伸出布满螭纹的婴孩手臂。

当最后一点火星消失在街角，冯御尘突然咬破指尖按在何芷烟眉心。

血色顺着青铜脉纹蔓延，在她额间绽出完整的螭龙图腾：\"姑娘可听说过‘活祭开天门’？\"

梆——梆——梆——

打更声混着狼嚎刺破夜幕。

在他们藏身的屋檐上方，十八盏血灯笼正沿着青铜锁链的虚影飘向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