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飞盯着监护仪上跳动的绿线。0*0,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亦安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被角,指甲盖泛着青灰——那是连续48小时透析留下的痕迹。
他数着她睫毛颤动的次数,第37次时,护士进来换尿袋,透明塑料袋里的液体像稀释的酱油。
“路先生,您去吃点东西吧。”
护士长王姐轻轻拍他肩膀。
“您这样熬下去,病人也会担心的。”
路飞机械地摇头,视线始终没离开亦安手腕上的留置针。
软管里的药水滴答落下,像在倒计时。
他想起三天前Dr. Miller说的话:“最多还有两周,除非奇迹出现。”
奇迹吗?路飞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突然想起亦安在图书馆写的遗愿清单。~o÷完?/本e神Dt?站|μ? ÷}更~§?新,|!最??_全ˉ÷
最后一条“安静地离开”被划得很深,纸背都透出痕迹。
他偷偷把那张纸折成小船,放在医院花园的喷水池里,看着它漂向缀满星光的水面。
傍晚的风带着秋意,路飞终于肯去医院食堂。
塑料餐盘里的糖醋排骨凉了,酱汁凝成胶状。
他咬了一口,突然想起亦安第一次吃他煮的泡面,把蛋戳破时眼睛亮起来的样子。
“路飞?”
李晓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张CT片。
自从亦安转入ICU,这个曾经的学生会主席就住在医院值班室,眼下乌青深得像被人揍了一拳。?求?书′帮/ ¨首?发-
“吃点吧,”
她推过一盒草莓。
路飞没接,视线落在她胸前的学生会牌上。
“晓姐,”他突然说,“你说人真的有灵魂吗?”
李晓晓愣住,会牌链在指间晃出细碎的响。
“亦安昨晚说,她梦见自己飘在天花板上,看见我们在抢救她。”
路飞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她说看见我哭了,像个没断奶的孩子。”
李晓晓别过脸,指尖掐进掌心。她想起妹妹晓柔。
此刻段噩梦像一把刀在她心口来回拉。
食堂的电视突然播放新闻。
“海市陆家小公子陆钊今日开庭,被控多项罪名成立——”
路飞的筷子“当啷”落在餐盘里。
画面里陆钊戴着手铐,嘴角还挂着惯有的傲慢笑。
他突然想起亦安被绑架那天,陆钊用手术刀划她手腕的样子,刀刃反光里映着的,正是这种令人作呕的笑。
“我出去走走。”
路飞扯掉围巾,任它掉在地上。
秋风吹乱他的头发,医院后巷的路灯忽明忽暗,像极了亦安病房里那盏总在午夜闪烁的床头灯。
巷口的小饭馆飘出辣椒炒肉的香味,路飞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熊猫项链。
银链子被他摸得发亮,吊坠上的熊猫眼睛都磨平了。
“老板,来瓶酒。”
玻璃酒瓶在木桌上磕出闷响,路飞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烧过喉咙,他突然看见亦安站在吧台前,穿着第一次约会时的白裙,发梢沾着樱花。
“路飞,”她笑着朝他挥手,“别喝了,我们去看星星吧。”
酒瓶“砰”地砸在地上,碎玻璃混着酒液在地面蜿蜒,像条流血的蛇。
路飞蹲下身,指尖划过冰凉的瓷砖,突然发现自己满脸是泪。
“为什么……”他对着空气呢喃。
“为什么连最后一点时间都不肯留给我?”
意识模糊前,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带着消毒水味的手帕捂住他的口鼻,薄荷味的迷药涌进鼻腔,像极了亦安常用的那款润唇膏。
路飞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水泥地上。
潮湿的霉味钻进鼻腔,头顶的白炽灯嗡嗡作响,照亮了生锈的铁架和墙面上的血手印。
他试着动弹,发现手脚都被粗麻绳绑在铁椅上,脚踝处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应该是被拖进来时蹭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