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繁愔秀眉微蹙,问:"薛县尉不信我的话?"
"姑娘所说的,我会派人核查,其余的先回衙再说。"他正气凛然,没有半分动容。
纪繁愔瞧这厮的面相,倒像个老实人,于是顺从地跟着回去。
道士们安顿在偏院有专人看着,而她则是单独的厢房。
今夜无眠,轮番详细审讯。
薛晔臣找来许家的几个家仆对认信中字迹,确定完真假后,亲自拿着信来审纪繁愔。
"还不知姑娘芳名?"他撩袍坐在她的对面。
"姓纪名繁愔。"
薛晔臣轻点头,将信摊在桌面上,首截了当道:"信为假,字迹压根就不是许昭的。"眼帘轻掀,首勾勾地盯着她,烛光脸庞,深邃的眉目犀利而冷峻,油然而生的不怒自威,语气甚是沉冷:
"纪姑娘,你撒谎了。"
纪繁愔丝毫不胆怯,似笑非笑地正视着他,静默须臾,嘴角微扬起,不客气地调侃:"看来不是个愚笨的狗官。"
薛晔臣不恼反生疑,白日里在宁宅门外就觉她可疑,今夜又突然出现在许家,还知道招魂香,绝非是密友那么简单。
"疑惑我的身份,以及刚刚的行径。"纪繁愔一眼望穿对方心中所想,单手撑着笑脸,随性而又神秘,"想知道答案,只需做一件事。"
"开棺验尸。"
听此,旁边做笔录的连墨不禁急着反驳:"许昭己下葬六日,开棺惊扰亡者实为大不敬,至亲绝不可能同意。"
"这搞不好还会大闹起来。"
薛晔臣目不转睛地看她,试图通过面相知微识破她的算盘。
然而,那双美眸在烛辉照耀下清澈如秋水,笑意盈盈更显纯真无害。
纪繁愔漫不经心地指尖轻敲桌,实则有意提醒:"十二人离奇身死,相信薛县尉也有所怀疑许昭未死,她是宁家当家主母,又是持掌两家生财大权,怎么可能会突然撒手人寰。"
"再则算时间,明天正好是头七回魂之日。"
"开棺验尸,验明真假,更验人心幻变。"
他听到这仍是无动于衷,暗自斟酌。
纪繁愔拿起那封信,让烛火点燃,光芒顿时亮了好几倍,任由火顺纸而熊熊燃烧,只望眼欲穿地注视着他,继而念念有词:
"人心之恶,非常理可论,也非律法能规避。"
"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
薛晔臣眼眸稍颤动,被她手中的火吸引了目光,即将火苗烧到指尖,她才堪堪一弹指,烧得恰好,桌面仅剩灰烬。
"万法由心生,佛门之经论。"他对眼前这人不免生起了兴趣,舒眉展笑,再次真诚地发问:
"纪姑娘,你到底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