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繁愔把灯放下,却不知该许什么愿。
她没有记忆,也就没有亲友。
薛晔臣见她定定地注视花灯,没有下一步动作。思考一瞬,他主动拉着她,覆着她的双手,一起合十,"闭眼。"
纪繁愔乖乖听话,薛晔臣也闭上。
周遭的喧嚣被摒弃,水面的众灯光映照在脸上,两人的河灯顺流与其他花灯汇聚在一起,粼粼的波光宛如星辰在闪烁,更是无声的祈愿。
他率先睁开眼,看到她认真的模样,不由得嘴角扬笑。
连墨见此识趣对薛晔臣比划了几下动作,而后悄咪咪离开。
纪繁愔随之睁眼,"你替我许了愿?"
薛晔臣拉着她的手起身,"嗯,但不能宣之于口,要不然会不灵验的。"
两人手牵手走上小桥,这时的纪繁愔注意到少了个人,"连墨不见了?"
薛晔臣胡诌:"他去逛别处了。"
来到桥中央他就止步,纪繁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正是这一刹那,不远处突然炸开了一束烟花。
一簇接一簇,不停歇地绽放绚丽,整片夜空被流光溢彩点亮,耳边尽是烟花的喧嚣,百姓们纷纷跑到能观望的位置,抬头观望这场视觉盛宴。
这样的场景,纪繁愔也曾看过许多次,如今再看依旧会迷得挪不开眼。
人间的烟火和欢庆让她驻足,每每此刻,可以把自己幻视成完完整整的普通人。
置身于热闹之中,不愿抽离。
可烟花转瞬即逝,终归会燃尽绚烂。
待最后一抹流光消散,薛晔臣深吸一口气,"阿愔,你的脚步可以再慢一些。"
"人生苦短,不急着匆匆赶路。"
"你有不懂之处都可以告诉我,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郑重其事地重复:"任何问题,都能回答。"
纪繁愔抿唇思索,想到了昨夜的事,"那你告诉我什……"
薛晔臣似猜到她的问题。碍于周围人太多不好解释,他拉着她扭头就跑。
两人穿梭在密集的人流,大街小巷灯火阑珊,处处尽是欢闹。
跑了好一段路,薛晔臣带她拐进一处无人的小巷。
确定西下不会有人来,他缓了缓气,看向一脸茫然的纪繁愔,莫名有种干坏事的背德感。
薛晔臣略带羞涩:"你是不是想问我……那个问题?"
"那我现在告诉你。"
他语顿,清了清嗓子,"人有七情六欲,悲欢喜乐各有细分。"
"人有多种情,喜欢与爱大不相同,浅白的言语无法述说,往往都是用行动表达。"
纪繁愔听得十分认真,看他不说了,于是斟酌他的这些话,得出结论:"也就是说你解释不清。"
薛晔臣暗自懊恼昨夜的口无遮拦,毕竟自小深受礼训,内敛谦逊、含蓄规己,这种问题连他也羞于启齿。
"阿愔,我其实……"
她忽然打断,"我明白了。"
"…昂?你当真明白?"薛晔臣诧然。
纪繁愔一本正经:"我决定不急着走了,先在你身边多待一段时间。"
他有些不敢置信,"真、真的吗?"
"嗯。"纪繁愔肯定地点头。
毕竟她也想验证一些事——
老僧口中的尘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