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哗啦作响。“昨天跟王婶聊天,她说这宅子以前闹过鬼呢。”见众人惊讶,她翻到某页,上面画着简单的思维导图,“正好做个‘老宅秘闻’活动,请村里的老人来讲故事。我们准备些牛皮本,让客人写入住体验,年底结集出版,每本都盖个‘拾光’的章。”
阿ken立刻摸出手机,屏幕在阳光下亮得刺眼。“我现在就联系摄影团队,拍组‘古今同框’的片子。找个穿汉服的模特,坐在老藤椅上用笔记本电脑,背景就是那扇雕花窗。文案我都想好了——‘百年前的月光,正照着你的朋友圈’。”暮色漫进板房时,张砚的图纸已经铺满了半张桌子。最末那张的角落,有人画了只蜷在暖气片上的猫,胡须都根根分明——那是林深特意要求的,他考察时总看见只橘猫卧在老暖气片上,阳光把它的影子拓在墙上,像幅流动的画。“明天去苏州选木料。”张砚把图纸折成整齐的方块,“被白蚁蛀空的椽子,得用同批次的老杉木替换。我认识个老木匠,他能调出和旧木头发色一模一样的漆。” 林深送众人出门时,山风正卷着银杏叶掠过天井。阿ken突然回头,风掀起他的卫衣帽子:“对了,这地方得有个名字吧?”葡萄架上的枯叶打着旋落下,在青石板上转了几个圈。林深望着门楣上那块被岁月磨平的匾额,忽然想起沈敬之的日记里写过:“每片落叶都是时光的鳞片。”他轻声说:“就叫‘拾光’吧,拾起那些被遗忘的时光。”月光爬上老宅的飞檐时,施工队的探照灯亮了起来,光柱刺破暮色,像给老宅系上了条银色的腰带。林深站在百年银杏树下,听见远处传来村民们的说笑声,混着设计师丈量尺寸的报数声,还有竹匠剖竹子的清脆声响。这些声音在夜色里交织,像一首新旧共生的歌谣,正顺着山间的风,飘向很远的地方。夜里十点,张砚的微信突然弹进来张照片。是他在苏州老木料市场拍的,一根布满裂纹的老杉木躺在晨光里,截面的年轮像圈出了无数个同心圆。配文只有三个字:“找到了。”林深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仿佛看见那些沉睡的时光,正顺着年轮慢慢苏醒。第二天清晨,周敏带着王婶来丈量厨房尺寸。老太太挎着竹篮,里面装着刚煮的土鸡蛋,蛋壳上还沾着草屑。“这口老灶别拆呀。”她摸着黢黑的灶台,“沈先生以前总在这里给学生煮茶,说烟火气能养宅子。”周敏的笔在笔记本上顿了顿,忽然在“早餐方案”旁添了行字:“每周三晚,老灶煮茶会。”阿ken的电话在午时打进来,背景音里有嘈杂的机器声。“非遗传承人搞定了!”他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颤音,“老爷子说可以把工作室搬过来,还能教客人编竹篮。他有个孙女学设计的,说要把莫干山的云海编进竹纹里。”林深望着窗外正在卸货的工人,他们正把一捆捆青竹搬进后院,阳光透过竹节的缝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午后的雨来得猝不及防。林深站在西厢房的廊下,看雨水顺着飞檐的瓦当连成线,在青石板上砸出密密麻麻的坑。张砚踩着泥水跑过来,手里的图纸被塑料布裹得严严实实。“发现个好东西!”他掀开塑料布,露出张泛黄的设计图,是沈敬之当年手绘的壁炉结构图,“烟囱是通的!稍微修修就能用,冬天烧松木,整个堂屋都会有松脂香。”雨停时,天边挂起道彩虹,正架在老宅的门楼上方。林深掏出手机,给团队群发了条消息:“明天开始拆旧家具,注意看有没有藏在抽屉里的老物件。”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看见那只橘猫从墙头上跳下来,轻巧地落在银杏树下,尾巴扫过片沾着水珠的叶子,折射出的光像撒了把碎银。接下来的日子,老宅像块被重新擦拭的古玉,渐渐显露出温润的底色。拆旧家具时,工人在梳妆台的暗格里发现了本沈敬之的日记,纸页已经泛黄发脆,里面夹着片干枯的薰衣草。周敏小心翼翼地翻开,看见某页写着:“敬之吾爱,壁炉里的火总在等你,像山间的月亮。”张砚带着老木匠来修房梁那天,林深特意请了王婶来做饭。土灶里烧着松木,饭香混着松脂的气息漫满整个院子。老木匠眯着眼打量新换的椽子:“这木头有灵性,得用茶油擦三遍,以后会越发光亮。”他忽然从工具箱里掏出个木刻的小玩意,是只蜷缩的猫,“给你们镇宅。”阿ken的宣传照拍出来那天,整个团队都围在电脑前看。穿汉服的模特坐在老藤椅上,手里的平板电脑正显示着“拾光”的预订页面,窗外的银杏叶落在屏幕上,像片金黄的书签。“已经有五十多个博主预约试住了。”阿ken滑动着鼠标,“还有家亲子杂志,想拍组‘老宅寻宝’的专题。”奠基仪式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