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位很好的母亲把自己的爱都给了赫连褚。
赫连褚呢,后面六个兄弟,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算是头一个被封王,可也只是把他竖起来与青山王为敌。他没有什么靠山,只有自己一步步建立起来的势力,这些年,他辗转异国他乡,为的也只是给他们母子一个容身之地。他与赫连颂不睦经久不息,而自己本是落在赫连颂手上,却被赫连褚不知用什么法子救出,他不难想象,如果是被揭穿真相,赫连褚会怎样。他记得赫连颂的那双眼睛,寡情无义,赫连褚之于他,也落不到好。这个人啊,尽管这些天他一直追问是否是有难处的时候,他都保持云淡风轻的模样,他还差点就要信了。可是啊,他又不傻,他也是在宫里长大的,他的处境和郑栩很像,可是,郑栩比他幸运多了,他居嫡居长,背后有元氏撑腰,陛下也重视他,尽管与郑炤不睦,可那人顶多不会想要郑栩的命,可赫连氏就不一样了,杜绝一切后患的可能就是除掉他。同样的年纪,同样的经历,但赫连褚是一步一个血印走出来的,明枪暗箭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有时候,他都在想,为什么这个人不是生在澧朝,若是生在澧朝,他必然与他肝胆相照。赫连褚浅笑摇头,杜绝了周邻河的担忧。“当然,在羌国,没有人动得了我。”话不多说,因为他知道,自己说什么在赫连褚口里都会被化解。他能忧他所忧,就很好。“谢谢你。”“走吧,别误了时辰。”赫连褚拍拍周邻河的肩膀,给他带上帏帽,恐担心外面有人盯着,是以提前带上帽子,也好掩人耳目。外面苏摹已经驾车等候着了,径直出了府,俩个人便一前一后的上了车。坐在车内,摇摇晃晃的穿过街市,听着外面热闹的属于城市的喧嚣,俨然有一股严阵以待的氛围,却也好歹畅通无阻的出了都城。羌国最大的码头,通往澧朝长春河的船运,皆在此地。看着宏伟的码头,周邻河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此去,恐不复再见,褚相助之恩,吾铭感五内。”“不足轻重。”两相之谊,如此海此船,宽则比海广,深则不知底,海承舟而上,舟驭海而出。在两人皆是离别伤情时,赫连褚却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惊喜。“周大哥!”“不否!”周邻河看着奔向他而来的女孩,着实惊喜了一番。“周大哥!”不否冲进周邻河怀里,泪如雨下,这几天的委屈再见到周邻河时统统释放了出来。“不否,别哭,别哭,没事了。”周邻河安抚着不否,知她最近的遭遇,不否爹娘的离世,也是受他牵连,是以对她,周邻河满是歉疚。庆幸的是,不否安然无恙,若再有个好歹,他真的就无法原谅自己了。而不否的出现,似乎在赫连褚的意料之中,就像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赫连褚?”周邻河看着赫连褚,真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看透这个人,明明他什么也没有说,他却能洞察秋毫,事无巨细的安排好一切。这个时候,他真的成为了周邻河心里那个很特别的存在,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人,他经历的都是别人不知道的,他比谁都敏感,比谁都看清这个时代,可是,他没有看清这个人,好像又看清了,但是他又更深了。之于赫连褚,唯有感激不尽。感激他的相救之恩,感激他的相知相惜。他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高大上,但是赫连褚就偏偏成为了这样的人。此刻他的心里,满是慰藉。赫连褚看着他们相拥而泣,静立一旁,适当的保持沉默,不打扰,不露声色。他从小就学会察言观色,而周邻河的心事很好猜,不知道是不是对于熟悉的人,他总是喜形于色。他想家,他便送他回家,他放不下渔村的人,他便带她来到他身边。他知道他所做的会得到周邻河的感激,可他要的何止是感激。他是在回馈他的救命之情,一报还一报。就算他回了澧朝,也会记得,远在长春河的一岸,有个叫赫连褚的人,是他可以信任托付的人吧。“我知放心不下她,是以带了她来,你带她走吧,去澧朝。”“谢谢你。”“谢……”赫连褚重复着谢字,摇摇头。“不必如此,我只是在报答你的恩情。”周邻河知道,若是还,赫连褚已经还清了,何必还多此一举。他知道,可能他们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