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说道:
“如果我今日用上灵力,或者能狠的下心劈下去,师妹说不定就不必再与季师弟一战了。”她的心中带着忐忑。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手无寸铁的孟易觉在面对拿着剑的季星成时,即使灵力水平更高些,她也还是担心。愈加担心,她就愈加后悔。为什么那个时候剑就没有劈下去,反倒是要师妹来帮她呢?只不过往事不能重来,现在步思帷的想法根本无法替换那时步思帷的想法,倒不如说,即使现在的步思帷回到了那时候,在那个场景之上,她也依旧无法果断的做出“下劈”这个决定。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付询说她“柔韧有余,刚劲不足”吧?事实也的确如此。孟易觉漫不经心地想着,像小猫一样在师姐的肩窝上蹭来蹭去,寻找最舒适的那个位置。“既已做了决定,就不必再去后悔,万事皆要向前看。再者,‘比试’一事本就是我强硬托给你的,就算你不比,也合乎情理。更何况,就算不合乎情理又怎样,师姐太过在意他人了,有时也该多考虑考虑自己才是。”“可是……”步思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既然事件的当事者都不在意,她又要在意些什么呢?“可是,我担心师妹你……在对上师弟的时候,会不占上风。”她一遍小心翼翼地说出这句话,一遍偷瞟着这位与自己一脉的嫡系师妹会不会生气。但靠在她肩头的小师妹并没有一丝恼怒之意,更多的还是比白日之中要更胜一筹的困倦。她就像没有力气一样,擡起头在自己耳旁轻语道:“无事,赢也好,输也罢,都可以。”“你也不必在意些什么,我会同意与他比,并不是因为你的缘故,而是刚好有了兴致,我并不是特别重视承诺的人,我所有的行事目的都不过是我乐意而已。”浅淡的音色伴随着低低的虫鸣,混杂在风声中流入步思帷的耳朵,再顺着血液麻痹了大脑、搏动了心脏,让一直与他人保持有礼距离的少女不自觉红了脸颊。没听见步思帷的回应,孟易觉又打了个哈欠,适时转移了话题:“师姐刚刚用的那把剑,甚是好看。”“剑名为止水,乃是师尊所赠。”“止水,不错,”孟易觉点点头:“冰蓝色的模样倒与这湖泊相配。”步思帷的注意力果真被孟易觉牵引到了湖泊之上。她笑了笑说:“此地是我偶然发现的,地处偏远,平日中少人来,又景色幽静,是而我平常会在此处练剑。”似乎是夜游的兴奋劲已经过了,孟易觉开始接二连三地打哈欠。“是吗?嗯……我喜欢亮闪闪的东西,星星、流萤、会发光的水里的浮游生物,啊,但是我不喜欢亮闪闪的太阳、金子……”孟易觉已经开始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偏偏面对这样一只困倦的小猫步思帷还能认真聆听,不时还回一句话吊着孟易觉的思维继续在不上不下间漫游。最后孟易觉实在困得不行了,招了招手示意师姐把耳朵靠过来。有过第一次的经验,步思帷这次乖巧的动作就做的流畅多了。孟易觉靠在她耳边说道:“再看一会景色,等我睡着以后把我抱回去。”孟易觉从来不觉得自己总是乱提一些过分要求是在为难人,不是她注意不到,而是她根本不想改。如果是前世她像现在这幅身体一样大的时候,她或许还会觉得有些负罪感。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为自己标榜道德标低的称号,由此规避一切道德上可能有的谴责。一种道德上的躺平与摆烂,孟易觉那是玩的透透的了。凭借她对步思帷的了解,她丝毫不怀疑正宫会很体贴耐心地真的等到自己睡着了,然后再温柔而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回床上去。当然,实际上步思帷也的确是这么做了。整个过程甚至没让再次陷入沉睡的孟易觉醒来哪怕一次。孟易觉又做了一次梦。梦里有冰蓝色柔软的湖泊,如同果冻一般的触感,在那湖泊之中飘游的是白色的云,看上去泛着甜蜜的口感。而那时的步思帷,没人知道她在那夜帮小师妹盖上被子之后何时睡的,也没人知道那夜她有没有做梦,做的什么梦。只有几十年后,在昏暗魔界,孤身一人躺在冰冷宫殿中的步思帷知道,她疯狂地想要做那夜的梦,疯狂地想要再看到那夜的月、那夜的流萤、那夜的湖泊、那夜蜷缩在她怀中安心地睡着的孟易觉,但是梦境总是残酷,她再没有享用过美味的梦,她的梦里只剩下一片血红。唯梦闲人不梦君。